对驶牛犁田的别样情怀

梁载桥
　　过去，每到大暑前后，都会看到村中男人驶牛犁田的身影，田野里，一个个健壮的男人吆喝驱赶着也是健壮的黄牛快步犁田，便成为乡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现在，随着社会进步，农业逐步机械化，驶牛犁田的工作也逐步退出历史舞台。此时，我对驶牛犁田竟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小时候，每到“双夏”时节，天还没亮，生产队长便在村中来回高叫“男人到荒冲垌驶牛犁田！”有时则高叫“男人到南冲驶牛犁田！”父亲听到叫喊声，赶忙起床到屋边扛起一条犁，然后到生产队的牛栏里赶出一头牛，朝目的地走去。中午时分，父亲回来了，全身湿漉漉的，但没有一点疲惫不堪的样子，反觉得他的心情十分轻松愉快。到我成年后，父母的年纪将近七十，家里自留地的耕种任务就落在我身上。
　　到春耕夏种时节，第一项农活就是下田地驶牛犁田。为了不影响牛白天吃草，天刚刚蒙蒙亮就得起床，扛犁赶牛下地去了。开始的时候，父亲也伴随我去。
　　我本以为犁田是一项十分简单的粗重活，到了那里，便赶牛下田干了起来。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有时犁得很深，有时犁得很浅，犁路也弯弯曲曲的，不像个样子。
　　这时，父亲过来对我说：“做任何一项工作都有它的技巧和要领，驶牛犁田也一样。如抓住犁尾的右手，一定要把握好力度，犁尾抬得过高，犁头就往地下钻，地翻太深了，牛往往拉不动；犁尾若压得过低，犁头则”浮“上来，翻的土只有表面一层，又不够深度。而左手拉着的牛绳，也要时刻控制住牛走直线。”说完，还亲自给我做示范。
　　我掌握了驶牛犁田技巧后，每到春耕时节，我整理的田地总比别人的早。但到了夏种，我到田里的时候，远近的田里已有人在那里一边犁田一边唱歌。只见远处唱：“正月唱歌是元宵，李旦生成配凤娇。牛郎生成配织女，七七相逢在河边……”近处也唱：“五月唱歌赛龙舟，富家小姐抛绣球。绣球落在仁贵手，二人牵手去悠悠……”但人们并不理会歌词的内容，只求放松一下繁重劳动时的心情，适缓一下忙于“双夏”工作的紧张的神经。而彼此的歌声，真如山歌接龙，那边唱来这边和，而这粗犷嘹亮的歌声在清晨这片广阔的田野上空不断回荡，又与泥土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更令人感到无限的舒适，心旷神怡。如此炎热的天气，又是双夏繁忙的季节，但干完活我也不感到怎样的疲劳。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乐而忘倦”这句名言。这句名言的典故，出自东周时的管仲，他为使役人急走逃避追杀，制“黄鹄”之词使役人歌之，十分有效。过后他曾作经验之谈：“凡人劳其形者疲其神，悦其神者忘其形。”
　　后我参加教学工作，驶牛犁田一别就是数十年。说真的，我不希望再现过去那种落后的耕种方式，但驶牛犁田体力劳动造就出来的健康体魄，还有父亲说的“做任何一项工作都有它的技巧和要领”那句话却一直没有忘记，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