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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21-08-30期 第B3版:往事

煤油灯的记忆

  • 图片来自网络<br>
  

郑国雄
  搬家的时候,从床底的纸箱里翻出几盏煤油灯。那是上个世纪进宅时用的,那时虽然日常用的是电灯,但家有喜事时,多数人仍沿袭旧习,新居进宅的仪式之一就是在客厅和房间内点上煤油灯,一直到“三朝”才熄灭。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乡村的夜晚是被煤油灯点亮的。
  煤油灯的构造很直观。玻璃做的灯座,用来装纳煤油。灯座上面是金属做的灯头,像一只张着嘴的蛤蟆的样子,边沿有多个爪子,用来固定罩在上面的灯罩。灯头中间有一个圆孔,棉质的灯芯穿过这个圆孔,一头垂到灯座的煤油里。灯头一侧有一个连着小齿轮的旋钮,可以通过调节灯芯的高低来控制灯光的亮度。灯罩也是玻璃做的,薄薄的,接近圆形,上下两端都开口,下端被灯头的爪子钳住,灯罩有透光和防风的作用。
  从我记事的年代开始,已经分田到户了。白天在地里干不完的活,比如掇花生、掇番薯、撸薯叶……晚上在家门口,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继续做。母亲的针线活多半也是在煤油灯下完成的。
  上学之后,虽然村里和学校通了电,拉上电灯,但供电不足吧,我们有时还会用到煤油灯。有的同学家里煤油灯缺乏,就借同桌的光。也有的同学用墨水瓶做灯座,用瓶盖做灯头,中间打个小孔,穿上灯芯,就成了一盏简易的煤油灯。
  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学习压力为何物,总是想着玩儿,有时候煤油灯也能给我们带来一些乐趣。记得我们在灯罩上架上火柴梗,火柴梗上架一片破灯罩,把一枚糖果放上去,加点儿水煮成糖胶。我们用火柴梗你沾一点我沾一点,从一丝丝的甜蜜里获得极大的满足。
  煤油灯还是我们的灭蚊神器。乡下是盛产蚊子的地方,闲坐的时候蚊子来围攻,我们摇蒲扇驱赶。晚上睡觉前,蚊帐上趴着许多蚊子,我们就举着煤油灯,稍稍倾斜地、悄悄放到蚊子下面,蚊子被烧到了,掉进灯罩里,“滋”,一颗!“滋”,又一颗!春夏之交,一个晚上下来,灯罩里往往塞了半罩蚊子的尸体。
  那时的蚊帐是棉质或麻料的。可笑的是,在用上化纤蚊帐之后,有一次我被蚊子闹得不行,突然想起这个被遗弃多年的土方法。我举着煤油灯,“滋”,“滋滋”,动作依然娴熟。但是,在蚊子被烧死的同时,蚊帐顶也留下几个灯罩口一样大的洞——化纤是易燃物啊!
  看来,用煤油灯照明也好,灭蚊也好,都有它的时代性。
  现在的人新居进宅依然有一些传统的仪式,不过“新事新办”,也是不断变通的。比如点灯这件事,主人会在吉日的前一天把新居所有厅和房的灯都打开,再把电闸总开关打下来。到了吉日良辰,打着手电筒进新居,把总闸打上去,家里每一个角落瞬间亮堂堂的。
  也许,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这一代人,脑海里才会泛起岁月深处那昏黄的灯光,以及那一灯如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