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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8-09-18期 第B5版:荔风

我们家人的外号

  朱琳
  城市笔记
  我说的“我们家”是指大家庭,包括爷爷奶奶、我和小叔以及小姑的四个小家庭在内的。我们全家人几乎都有外号,不同的人叫法也不同,这些外号也几乎没有一个好听的。
  我们家奶奶叫爷爷“老广”,因为爷爷奶奶在青海西宁结婚,1969年爷爷才从西宁转业回到家乡高州城来。许多外省人把广东人广西人统称“老广”,奶奶是浙江人,初识爷爷时就叫他“老广”,五十多年来不改口。奶奶的外号叫“捞王”,她从西宁回到高州城时白话不会说,普通话说不好,杭州话又忘记了,成了一个正宗的“捞婆”,大家都不叫她王姨而叫她“捞王”。
  我的户主是家中长子,初识时感觉他长得又高又瘦又黑又丑。女儿小时候有次看到一张他年轻时的相片问:“这个人是谁啊?”我说“是爸爸呀”。孩子听罢放声大声哭起来,说:“这个人不是我爸爸,不许说他是我爸爸!”看看,都丑得能把孩子吓哭了,不知道贴门上可不可以当门神。大概是因这长相,小时候邻居们和家里人叫他“黑鸡”。他的生肖是属猫科动物,我叫他“丑猫猫”,因他是一家之主,写在文字上总写作“家猫”。
  小叔长得高挑且英俊端正,上中学时高我三届,是学校的文艺名人,名字中又带个“少”字,我知道在学校里同学们叫他“少女”,结婚后才知道小叔因长着一张“吃四方”的大嘴,小时候邻居和家里人都叫他“青蛙嘴”。小姑的外号是“家婆乸”,小时候她活泼得很,常常街头串到巷尾玩,全北街安荣巷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东家吵架西家生孩子,她都回家来叽叽喳喳地告诉她妈,她妈说她知道这么多事,都快成“家婆乸”了。可以说,小姑比奶奶更早地成为“家婆乸”呢。
  我的外号是自小在娘家叫开的,有个本地音写不出字来,大概意思是形容反应迟钝又笨又没用的人。结婚后家猫就把我这“光荣称号”从我外家带到他这边家里来,大家发现我真的是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的,就这么叫开了。平常家猫说话如果叫我的外号,那就是犯了大错误也不打紧,可以嘻嘻哈哈叽哩呱啦含糊对付过去,他心情好,不会动气的。如果他连名带姓一齐叫我那就是大事了,猫要变虎了,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吧。
  细婶是个湘妹子,家里人都叫她“辣椒妹”,当然是又漂亮又最爱吃辣椒的。她来我们家之后家里好多菜都给“加点辣”,那当然是与广东菜、浙江菜不一样的味道,大家都爱吃,家里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会炒菜的,炒的家常菜我感觉比许多饭店炒的好吃,幸好有她顶着,要不然一家三代一个会撑勺的“煮妇”都没有,可丢人了。
  家里添了三个小宝贝之后,都不自觉地取了同样不“好听”的外号。我女儿如诗是老大,小时候多病,每个月都有十多天是在医院打针度过的,吃药跟吃饭的比例差不了多少,每次生病大家就说:“如什么诗啊,如屁了。”此后就叫她“屁屁”。这个小时候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孩子现在读研去了,也不好再叫她“屁屁”了。
  小姑的孩子子奕小时候也是“毛屎”多,动不动就感冒发烧,每生病小姑就说他“奕奕又臭屎了”,他比如诗小,大家就叫他“臭屎弟”。“臭屎弟”现在长成了“小帅哥”,到加拿大学修飞机去了。
  小叔添了女儿彥冰的时候,非常宝贝他的孩子,婴儿时期除了喂奶无法亲自做,其他穿衣洗澡换尿布等等活儿全是他包揽的,根本不让小婶做。有时候小叔工作忙,回家换尿布时宝贝撒了好大包的屎,小叔边给孩子换洗澡边对着她说话:“我的宝宝好臭啊,成臭宝了。”于是家人就“臭宝臭宝”的叫开了。我们家的“臭宝”其实一点都不臭,是我们家最漂亮最有气质最爱看书的宝贝,她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全家去北京旅游,坐地铁时人多,我们全家都站着,“臭宝”旁边一个坐着的大妈一个劲地夸她长的漂亮,还要拉她坐下,说让这么漂亮的孩子站着她看着心疼。“臭宝”现在还是我们唯一一个考上了重本的大学生。
  外号在家里叫没关系,但在外人面前叫就不同了。三个小孩子有时候和同学一起玩时我们若叫他们的外号,会引来吹胡子瞪眼珠的严重警告和抗议,偏偏我们都习惯了,一次都没改过来。有时家猫的同事电话打到家里来找他,我接电话之后叫他:“丑猫猫,你的电话。”对方大概听到了,家猫接电话之后那头会有一阵哄笑,家猫说:“我老婆是戆的,你不知道吗?”这下轮到我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立马把这猫踢了赶了宰了吃了。
  这么损的猫,你说他丑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