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是什么

　　■潘永辉
　　又是一年春归时，家家户户过新年。对于过年的“滋味”，相信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切身体验。即此，我们来说说年味。
　　过年要的就是“年味”。年味是什么？
　　年味是时间的节奏和韵律。这宇宙人生中的一切，都是有节奏的。日月运转、寒暑相推、四季代序、花开花谢、潮涨潮退、流水婉曲、山脉绵延，等等，都是大自然的节奏；加以人类情调对大自然节奏的体验和品味，便构成了韵律。单调的时间是人类生命所难以忍受的，如何把单调的时间化为有序的节奏韵律，便成了人类生命的需要和人类文化的创造。而节日，就是人类对时间的节奏性韵律性把握。节日能够把单调的时间，同时也是把单调的心理、单调的生活变得起伏有序、丰富多彩。在中华民族的节日体系中，除夕是旧一年的结点，春节是新一年的开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除夕春节的“年味”，就在中华传统文化对时间敏锐而诗意的把握中，浓浓地传达出来。
　　年味是心灵的收敛和开放。人类是一种时间性的生命，在时间中经心行事。在一定时间段，人们需要让心安静下来，对世事加以省思。在相对宁静的传统农业社会，我们的祖先是有充足的省思机会的，传统文化的儒道佛三大家都是内省型文化。跟随大自然的节奏，在岁末的时候，把心事澄淀一下，把世事收拾一下，总结过去，准备未来，是农耕社会“天人合一”式的省思方式。游子归乡之路，就是一条心事回归安宁之路；敬天拜祖的仪式，就包含了生民向天地祖先有所交代的心理因素。然后，借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春天，接纳万物蓬勃的生机，让心灵重新开放，在新一轮的生命节奏中继续生存的运作和活力。
　　年味是个体对自己伦理性身份的追问。人在本质上是一种社会性的生灵，他需要确定自己在人间世界的位置和身份，不能缥缈无实，而来到人间世界的最初的血缘亲情，就是个体最初的人间伦理定位。人又是一种“能思”的生灵，他需要了解自己的来处和去处，不能漂泊无依，而自己出生的“家”，就是个体在人间所能“见到”的最具体最亲切的归宿。回家过年，为中华生民提供了一个反复确证自己人身归属的礼俗仪式；浓浓的年味，就是中华传统文化为个体提供的人间伦理、家庭秩序和个体身份的文化性情感性确证。晚辈乘着过年，给长辈以孝敬，长辈乘着过年，给晚辈以祝福，因而长幼有序，家国有道，每一个体据其在人间伦理中的位置，就找到了人生在世的意义、价值、作用。
　　年味是生活共同体对天地人和的追求。中华传统文化是一种追求“大道”的文化。小到家庭共同体，大至天下一家的社会共同体，乃至于万物一体的天地人共同体，都通贯了中华文化圆融包容的“大道”精神。春节的起源，与上古时代感戴天地祖先恩德的祭祀仪式有关，最初就蕴含了深刻的尊道贵德、固本思源、敦睦生民、沟通天人等精神信仰因素，尔后更发展为融中华文化之精华为一体的盛大节日。人们对欢乐祥和、幸福自由的人间生活的美好追求，通过这一节日充分表达出来。在春节里，亲朋好友欢聚，邻居乡里祝福，举国喜悦，天下同庆，大一统、大团圆的局面由是乎现。归根到底，年味就是和谐，就是天地人和，就是中国人大一统、大团圆的家国情怀。这也是春节得以持续存在和发展的最重要的意义。
　　今天，时代有了很大的变化。如何在新的社会环境条件下，传承中华民族的节日文化智慧，发扬中华民族的节日文化价值，继续为中华生民提供传统文化的意义关怀和情感寄托？不忘初心，回味并寻绎中华年的“年味”，是一种有助于我们“活得明白”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