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记

陈红艳

立冬了。窗外
光阴挪了一寸
人也挪了一寸
留在枝头上的最后一片叶子
挂着飞鸟迁徒的气候
终于有了不能碰触的脆弱
一株弯腰于尘世，无暇哭泣的植物
把夕阳领进了午夜
用越来越重的冷，洗掉了越来越薄的暖
盛开过的花束
眼眶里还有途经的秋风
有人在风里写信
“冷了么？记得添衣……”

一个在梦里翻身的人
把嘴角的微笑，从秋天搬到了冬天

立冬·午后
　　窗外，夕阳在树上摇尾巴
灰雀飞过一片倒伏的的花丛
它鸣叫着，清晰地传递一种声音
季节的秘密，缓缓地泄露出来
路上，一个过客的内心，已是乱麻
想到冷风，即将吹旧大地的颜色
想到时间的锋刃，即将长出新的锈迹
想到流水和尘埃，即将沾满风霜
想到轻烟和薄雾，即将在雨雪中迷失形状
这个内心密密麻麻的人
再也没有勇气，像从前那样
蔑视四季的秩序
如今只想
风起的时候，把身上的芒刺吹软
把每座虫子吟唱的村庄，都认作故乡
把每个萧瑟的背影，都认作故人
然后
在一滴露水
中清贫地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