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于微时

□如风
　　疫情时期，你发来微信，问我近期有没有回乡，告诉我家乡疫情的一些线索，提醒我注意安全。
　　我们许久没有联络了，平时巧合会匆匆见上一面。由远及近，以年代论，我们认识，始于微时。
　　匆忙的生活，每天纠缠在繁忙杂事，有时浏览一下新闻，没有闲暇顾及自身。一条温馨的提示，带来的不是惊喜，不是感动，而是少了联系，我们走过了年轻时浩瀚的时间长河，不敢奢望微时的交情还若尚存。因为疫情，无意之中聊起我近来沉迷于写作，认识于弱冠之年的我们，旧事如昔。
　　是的，我已有多年没有再写过任何文字。那个写点文字而又归来的少年，少了轻狂与自我，已不再年轻。文字是我从前的爱好，有时候我想从文字中寻找自己，从文字中暂时回避俗世的纷繁，有时在没有人可说话时，与时空遥遥相隔，我却想写一点什么，不为写给任何人。
　　最美的相遇，始于微时。隔着一条旧街，我们早已见过面。小城的几位友人，你在我所列的好友之内。我们谈过文学，谈过音乐，谈过耽于忧郁失眠恐慌的我。人前喧哗的我与人后的安静判若两人，在安静的环境中，我与你聊过没有边际的人生，我那时是一个虚无的理想主义者，而听众也只有你。文字、音乐、理想主义，在那个年代占据我闲暇的全部。
　　我们曾相聚在县城的某个角落，闲聊的是漫无边际的理想和不切实际的我。从故乡到县城，无声的岁月见证着我们友谊的延续。
　　工作在同一城市，在一个午后，你带我去了一家黑天鹅饺子馆吃饺子，你吃肉的，我专把肉挑出来，挑香菇白菜馅的吃，那一年，我有了个人信仰，莫名其妙地吃起素来，我自律起来，认真的可怕。我跟你聊的，大概也是单纯意义的理想主义。
　　某次外出远门，我们约好一起早餐见个面，我搭的是最早的一班车，时间赶不及，你买来面包、牛奶递了过来，这份友谊，随着列车的远去，我已记在心中。
　　长年累月谋生在外，后来的我们各居一方，我们失去了联络。我在广州临江而居，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也曾在我那个小区里出现过，我们却没有一次偶遇，人生有时不期而遇，有时擦肩而过，并不由人去主宰，茫茫人海，我想来日方长，总会有相见的时日。
　　有一天接到你的电话，你说要结婚了，想邀请我回来。那时我已多年没有出席任何人的婚礼，包括我最好的朋友，我均拒绝参加，我不想让人看到我与众不同的一面，我疏于人情世故。事实上那些年，我深居简出，我没有朋友，包括你在内，我已逐渐淡出了昔日许多人的视线。那些年不是我变了，是经历了人生的风雨和云烟，我不再是从前那个轻浮的我。
　　我重回到人群中是在许多年后，你问我这些年去哪里了，我没有细说，没有人知道我那些年在何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只是不再喜欢抛头露面，亦隐亦居成为一种常态。
　　想起那个纯真的年代，想起识于微时的人。微时的我，那些理想主义早已不合时宜。而你，依旧在我心中留存着我们微时的信任与鼓励，弥足而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