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树木（二章）

蔡 旭
　　木麻黄
　　小时家乡最多的树，就是木麻黄了。海滨小城里，街头、庭院、校园、屋边，张眼就见它常绿的容颜。
　　身材高大，令人不禁仰视。针叶密布，遮出一片荫凉。
　　耐炎热，耐贫瘠，耐干旱，耐潮湿。
　　更因耐咸，防风，固沙，早在60年前就在家乡排列成阵，成了全国第一条海滨林带。
　　在碧海银滩之上，耸立起一道绿长城。
　　也许因司空见惯，也许因其貌不扬，从来没有人与它合影。我也没有。
　　评选市树时，更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它的名字。
　　许多年过去，我回到家乡，已很难找到它的身影。
　　街道上，全是各种风景树在迎风招展。
　　现在有些人，只看外表，不看内在，只论颜值，不讲品质。
　　风气如此，木麻黄又怎难摆脱——
　　淘汰的命运？

　　“尤加利”
　　我认识桉树是在60年前。不过那时它似乎还未叫做桉树。
　　人们叫它“尤加利”。它从外国引进，就跟着这样叫它的洋名。
　　其实它就是大叶桉。一种常绿高大乔木。
　　以它伟岸的身躯与阔大的叶片，绿化了小城的市容。
　　它抗风力强，站在沿海的街头，被誉为防风的模板。
　　还可用来炼桉叶油，是药品与食品的原料。
　　不过我最为敬佩的，是它竟能治病。
　　那时经常发生流行性感冒，学校里就用“尤加利”叶子煮了几大桶水，足够全校师生痛饮。
　　有病治病，无病预防。在贫乏的年代，它是我们抵御疾病的有功之臣……
　　现在，大叶桉很少见到了。我见不少公路旁，排列着小叶按整齐的方阵。
　　它长得快，可用来造纸，是一种速生的经济作物。
　　可是，到处都可听到它出丑的传闻。
　　说它是“抽水机”，蒸腾作用大，造成了土壤沙化。
　　说它是“抽肥机”，肥料需求大，让土地肥力枯竭。
　　说它是“霸王树”，不利于周边其它植物生长。
　　据说科学家们正为此争论不休，毕竟在民间，它不再是美好的形象……
　　哦，“尤加利”，儿时留下好印象，如今却是批判的对象。
　　不过也是多见不怪了。
　　一些人的功过，都要经过漫长时间的评说。
　　至于一棵树的争议，也许亦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