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头的记忆

　　罗本森
　　黄狗头，对许多年轻人来说，可能不知道它是何物。上了年纪的农村人不少都尝过这个滋味。每当想起它，让我明白了生活有时充满了乐趣，有时充满了艰辛，也令我深深地懂得了要珍惜如今的幸福生活。
　　我的家乡在粤西山区，山上长有不少黄狗头。黄狗头的学名叫“狗脊”，蚌壳蕨科植物，体形似树蕨，长着绒毛，状似小狗，因而民间俗称为“黄狗头”。由于根块含有淀粉，可以吃用，属强筋壮骨中药，有治疗和保健的双重作用。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国出现三年困难时期，乡村严重缺粮。我家的粮食更是捉襟见肘，要靠挖野菜来充饥。那时，我才四五岁，还不懂事，只觉得肚子老是饿。见父亲上山挖野菜，我也扛着半截小锄跟在后面。虽然山区野菜多，地上生的，树上长的，能吃的不少。可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山上的野菜也被人挖走摘光了，忙了老半天也没多少“战利品”。我钻进灌木林中，看见地上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像个趴在地上的小狗，我觉得好玩，便挖出来给父亲看。
　　父亲一阵兴奋，说这是黄狗头，是能吃的东西。父亲马上到我刚挖的地方查找，又挖了几棵，然后高兴地挑回家。父亲用刀削去绒毛和外皮，然后一片片切下来，用水煮熟，又放在凉水里泡。第二天，母亲摘一把青菜拌炒，每人盛上一碗。我咬一片黄狗头，又硬又涩，淡然无味。由于肚子饿，也顾不得那么多，还是吃下半碗。这是我第一次吃黄狗头，终生难忘。
　　过了两年，乡村开始大面积种植木薯、番薯，生活有了小改善，不用吃野菜了。后来祖母患风湿，腿脚酸痛。听医生说，用黄狗头可治疗。我便上山挖了两袋回来，切片晒干，与杜仲、牛膝、熟地等同煎，祖母连喝十多天，腿好多了。这时我才知道黄狗头还是一味可以治病的良药。后来医生又教我做成狗脊酒，即将干片放入瓦罐，倒入酒泡浸，置锅中隔水加热煮一小时，再埋到土中，约一个星期后取出，用以内服或擦患处，这样随时可用，省事省力，效果不错。
　　那年，我看见黄狗头蕨株形高大，叶姿优美，四季常青，便挖一株做了个盆景摆在家门前。朋友上门看中，他说这是国家级濒危珍奇植物。我见他识货，将盆景送给他。他搬回去作为室内观赏物，经精心培育，一年后长得茎条粗壮，苗头还露出一段金黄狗脊，光泽油润；苗中新冒出几条卷曲嫩芽，黄绿发亮，显得生机盎然，新意高雅，有吉祥如意的象征，很有观赏价值。这年，朋友把盆景送去参加市里的花卉博览会，得了优秀奖。黄狗头，从充饥食物变为欣赏植物，折射出的是人民生活水平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