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记忆中的爱

　　黄妙
　　十年，原来已经过了十年。
　　“这黄皮啊，你外公硬是不肯摘下来那么快，说是要留给你，他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外孙女。”外婆边递给我两串黄皮边说道，站在一旁的外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外公知道我一个月只从学校回来两天，老早就留着门前那棵黄皮树不肯摘。
　　曾以为日子会一直平静美好，但生活有时候会突然来个转弯，让人一时无所适从。一天傍晚，外公突然晕倒，送去医院检查说是中风。之后的他，说不了话，走不了路，他能够跟我们沟通的只有表情、眼神还有手势。那一年冬天，外婆推着外公在门前空地晒太阳。温煦的阳光，花白的短发，他微笑地看着站在旁边的我们。突然，他用布满皱纹的双手握着我的手，开始哽咽起来。外婆看了看，问我：“怎么双手冻成这个样子？你外公都心疼你了。”我看了下自己冻到干裂起皮的双手，再默默地看着眼前两鬓如霜的外公，鼻子有些酸。我搬了张凳子过来跟他聊了一会，我知道，他听得懂。
　　又一个周末，我去看望外公。中午吃饭吃到一半，外公突然停下来，莫名地哭了起来，边哭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我。外婆似乎懂了，便往我碗里夹菜。这时，外公不哭了，边吃边安静地看着我。“你吃多点，外公看你那么瘦又吃得少，心疼你……”外婆说。我牢牢地记住了那一顿饭，那一顿吃得特别饱的午饭。
　　午后，我跟外婆说准备回校了，外公突然很努力地挪动着轮椅，还用手指着里面的房间。外婆有些不解，顺着手势推他进去房间，几分钟出来后递给我两百块，“你外公一定要给你一些零花钱。”那一刻，我强忍着眼泪。“快，拿去吧！你领了外公才开心的。外公之前老是说你很懂事很节约，他怕你没零花钱……”外婆说。
　　接下来的半年，一切都显得很平静。直到高考过后，我才知道，外公已经离开了我们。外公临走前，外婆通知了大家过去，除了在学校备战高考的表姐和我。听妈妈说，外公临走之前看起来很疲惫，但又很吃力地撑着，似乎是舍不得什么。外婆这才想起，还有表姐和我没有赶回来。大家商量后，一边通知表姐赶回来，一边跟外公解释说为了不耽误外孙女的高考复习就先不通知我。表姐赶回后，外公把围在他身边的人都逐一看了一遍，然后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听着，哽咽了起来。外婆和妈妈都跟我说过，在我们这些孙辈当中，外公最疼的是我，经常夸奖的也是我。外公走的时候，我没能陪伴在他身边，这也成了我最大的遗憾。“逝去的人会化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着自己爱的人……”这是读小学时候曾在某篇课文里看过的一句话。有好几个夜晚，我抬头看着浩瀚无边的星空，遥想着，也许，外公就是其中闪闪发亮的一颗，他在上面默默地，一直守护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