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

　　卞长生
　　小小说
　　早上，刘婶的儿子栓子，从外面回来，朝屋里吼了一嗓子：妈，收头茬韭菜的那位胖大叔来了，在村头大槐树下面等着呢。
　　头茬韭菜，“四大鲜”之一，种植户都希望卖上好价钱。去年这个时候，刘婶嫌给得价格低，没卖，以为收韭菜商贩次日还会来，苦苦等，结果，没等来，韭菜放蔫，后托人找关系，好歹卖了出去，价格很不理想。今年，可不能再耽误了。
　　刘婶在地上转一圈，说：栓子，等等。你先去那位大叔那儿问问价格，然后，再去老村长哪儿一趟，问问，这个价格，合适不合适卖。嗯。栓子去了。
　　老村长姓李，人称神算，在靠山屯威望很高。多年前，他以算盘打得好，受人敬仰，“袖里吞金”最拿手。别人打算盘，噼里啪啦忙活，他打算盘，开始不动算珠，在心里算，等他动算珠时，结果出来了。这一招，谁也比不过他。他本是一名军人，退伍后，投入新农村建设，两年后，被推举为村长，六旬有五，让给年轻人。他以善于计算征服人，别看年纪大，威望不低，人们习惯称之为老村长。别人家种植什么，都是听上级的、看报纸上号召的、看网络上怎么说的，老村长不，他以数据说话，现在人们种多少，市场容量有多大，这么一番计算，该怎么做，就清楚了。因此，这些年来，他卖什么，什么时间卖，都能赚钱。
　　去年，卖头茬韭菜，老村长带头，村人跟进，大伙赚了钱，唯独刘婶不信那个邪，吃了哑巴亏。吃一堑，长一智。刘婶对老村长的计算，服服帖帖。
　　那位胖大叔商贩在大树底下，等好长时间，人们并没围拢前去，四面八方的人，露露头，又缩回去，他们看老村长没在那里。听栓子说商贩胖大叔来了，老村长对栓子说：告诉你妈，今年周边村里有的是韭菜，抓紧卖，否则，会烂掉。
　　老村长不紧不慢走到商贩跟前，商贩知道老村长来了，别人会很快过来，于是，走上前，恭敬地给老村长点一支烟，说：老村长，到您们这儿收韭菜，您可要多行方便啊。
　　没问题，只要价格合理，没说的。
　　商贩把五百块钱，从兜里掏出来，塞到老村长手里，说，拿着，这是我给你的。
　　怎么，我还没把货卖给你，你就给我钱了？
　　商贩右手比划着，说：只要您以这个数，把价格降档，咱俩双赢。除这钱，中午请您喝酒。
　　老村长把那钱往地上一甩，说：屯里人称我神算，我要对得起这称呼，替村里人计算市场行情，让大家增收致富，我愿意；让我算计村民，损人利己，没门！
　　商贩从地上把钱捡起，陪着笑，说：老村长，是我算计错了，看扁了您，今天，还是以市价收货。求求您，这事到此为止，千万别传出去，否则，我下次还哪有脸面，到这儿来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