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15版版:红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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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0-07-22期 第第15版版:红树林

为 了爱情去推销

那年七月,我念完了本科,与四年的同窗们挥泪而别后,怀着一点恐慌踏上了成都开往北京的列车,去找我苦苦追求的女孩。这是我早就计划好的,我保送读本系的研究生,不必像很多同学,在流火的七月,去为工作操劳。在大二寒假的火车上结识的那个北大女孩,才是此时我最焦虑的目标。 但高傲的女孩在礼节性地带我逛了一趟北大校园后,便找借口说忙,不能陪我了。女孩与我是同乡,我原本想放假了,护送她回家,上演一段旅途求爱,但她为了毕业后能出国读研,要留在北京学外语。在想通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后,我决定在北京驻扎下来。 问题是我已经没有了在北京呆下去的本钱,来北京的车费还是向同学借的。我有一好友在中关村打工,晚上我可以与他挤一床睡,但总不能让人家倒霉到连吃也包了。我的父母是起早贪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假期没回去帮他们做点农活,我已经够没良心了,再要他们寄钱给我在北京“泡妞”,简直是伤天害理。思前想后,我决定去做推销员,只要能吃苦脸皮厚,这是挣钱最快的方式。 我通过报纸找到了一家公司,推销的是保健袋,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这我不管,我只管琢磨着如何把它的神奇吹得深入人心就行了。 刚开始,我找的是一处很漂亮的花园住宅小区,想着这样的住宅主人一定很有些钱,有钱人买起东西来,随心所欲,容易说服。但一看脸就知道我是乡下人的那俩保安死活不让进,后来才知道越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越不容易进。我只得去找普通住宅。敲开一户人家,一位大妈从铁门上开的小窗看着我,我先跟她说是免费试用,她说:“你不是说免费的吗?你拿来呀?”她用一种十分尖刻的目光看着我,这目光刺得我心直疼,我知道我的打扮一看就是个乡下来的穷学生。我当然不能递进去,我们俩就这样对着小窗僵持着。这时一位大哥路过,我转身向他推销,但这位显得很匆忙的大哥竟然把我当成要饭的了,他摸了摸口袋说:“小兄弟,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这十几元零钱,你拿去吧。” 我的第二份买卖几乎是哭着做成的。我跟一家女主人作了半个多小时的解释,好不容易快把她拿下时,男主人回来了,我又跟他做宣传,又说了四十多分钟,已经快成交了,他却挑毛病说不要了。我当时说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一听他的话差点跪在地上。我又哀求着男主人一定多试试,我弯下身去,往他身上系保健袋,此时心想:我对我妈妈这么好过吗?我对我的老父亲这么好过吗?我给他们系过腰带吗?这么一想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出来了。我不是脆弱的人,长大后能让我掉泪的,除了我妈妈就是他了。女主人看见我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眼泪,就责怪起丈夫来:“你怎么这么罗嗦。”这笔业务就这样做成了,千恩万谢地走出来,一出来我就任由眼泪横流了。 就这样,白天我死乞白赖做推销,晚上死乞白赖去找心爱的女孩。女孩很感动,愿意陪我去看电影,愿意我陪她去自修。 我一共做了一个多月,卖出去一百多份保健袋,对新手来说,这算是很不错的业绩,我先后从公司拿了一千多元钱。我走时,公司经理十分惋惜,特意请我吃了一餐韩国菜,夸我是人才。我借着酒劲使劲对他嚷嚷:“狗屁人才,我是孙子!” 这一个多月,我挨家挨户把自己的脸放在别人脚底下踩,这种屈辱的体验,有多少研究生能明白?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在我将要成为研究生的这个暑假,我把人间所有的谩骂都承受了,人家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我还得对人家说:“谢谢你,打扰了,祝您全家幸福。” 我唯一的安慰是,离开北京时,在候车室里,我终于牵着了心爱女孩的手。一直到上了火车,我还在心里幸福地牵着挂着。 多年以后,这段经历成了我最喜欢对朋友们讲起的记忆:为了爱情,我曾经怎样在北京摧眉折腰做推销。每一次说起,我总是很伤感也很得意,伤感的是女孩在美国嫁给了别人;得意的是,我曾经那么勇敢,那么执着。我更要感谢这样一段经历,让我收获了一份良好的心态,让我时时注意要善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