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渚 红 蓼

故乡河袂花江，河中多有洲渚，渚或洲旁，尤其是渚旁，都长着丛丛辣蓼，汪洋一片，煞是壮观。渚洲上绿草青青，无名各色小花点缀其间，其景令人赏心悦目。江风吹来，掀起绿浪，向洲渚边翻滚而去。洲渚边的蓼丛，斜植或横卧于水中，与水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是蓼哪是水，一眼望去，绿色深深，全是绿的世界！ 渚上的辣蓼，都是杆红而叶绿，红绿相映成趣，自有一番景致。 夏秋时，河水降了，渚旁的红蓼高高立于水中，露出了水浸的痕迹。站在渚旁，往水里看去，水里鱼虾清晰可辨，弄得你手痒痒，非下水捉鱼虾不可。你随便伸手到水里，都可摸到鱼虾。红蓼须根很多，一丛红蓼，根部起码有脸盘大，须根浮漂于水中，鱼、虾喜欢躲在须根里。你如果将双掌合拢摸去，鱼虾必在你手中乱窜。你即时按下双掌，就会逮到鲜活的鱼虾。当然，往往会碰到白肚的水蛇，会把你吓一跳。但这些水蛇不凶，也不毒，若果你不伤害它，它不会咬你的，即使它咬了你，也危害不了你的生命。 村里的孩子或大人，喜欢在蓼丛里摸鱼虾。蓼丛里还有许多石螺。石螺喜欢钻在烂泥里，更喜欢钻在蓼根，或者爬在水中蓼杆上。想吃石螺，你只要在渚旁蓼丛里摸半晌，就能摸到大半桶石螺。蓼叶青翠欲滴，也好嫩，但有股难闻的气味，牛不吃它。故此，江中的辣蓼，都是自生自灭的。有些缺柴的人家，有时下到河涌，用刀砍倒些蓼杆，放在洲渚上晒干，然后挑回家作柴烧。有红蓼的河涌，风景是秀丽的。 每当太阳初升或西斜时，江中的红蓼在朝霞或晚霞的映照下，显得生机勃勃，而红蓼相间的蓼杆与蓼叶，闪着耀眼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也令人神往。往往这时，江中的水鸭及水鸟，不时地在江旁的蓼丛中飞动鸣叫，逗得孩子们大声欢呼雀跃。牧牛的孩子，定然赶牛到洲渚上啃草，顺便在江渚上玩耍起来。牛自个儿啃草了，孩子们便脱掉衣服，下到蓼丛里摸鱼虾了…… 当然，孩子们在洲渚上，有时也会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比如牛放在洲渚上，还未吃饱草，突然风起云涌，西边天黑压压地盖过乌云来了。这时，孩子们迅速地把人家割下的蓼杆，用棍子支了蓼寮，并在江边摘来野山芋叶，苫在寮上，几个孩子躲在寮里，避开了雨淋。躲在寮里的孩子，朝风雨凄迷的河面上望去，听着雨点敲打野芋叶的沙沙声，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啊，蓼寮虽在风雨中飘摇，但还可抵挡雨水的洗刷；虽然几个孩子挤在狭小的寮子里显得局促，但可以欣赏雨中的江景，可以看到水鸭在雨中戏水的情景……风雨过后，太阳出来了，江上空现出了彩虹。孩子们钻出蓼寮，在渚上欢呼雀跃，不停地来回奔跑，诉说大伙的牛都在雨中啃饱了草，可以回家了。 雨后的红蓼更绿，天上阳光照射，红蓼更加光洁新鲜。孩子们沐着雨后的阳光，浴着轻柔的江风，望着蓝天上飞翔的水鸟，哼着儿歌，往村里赶牛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