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07版版: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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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0-03-08期 第第07版版:岁月

“农中”岁月

近日,省城来的一个电话,勾起我关于“农中”的记忆。电话是杨君打来的,他是我们“农中”的校友,比我高一年级,现在是省城某医院的教授级医师,曾经担任我国援外的一个专家组的组长。他说:“你还记得当年的‘农中’岁月吗?真想邀一帮校友旧地重游,忆聊回味那段时光。” 何为“农中”?现在社会上已经没有这个概念了。它的全称是“农业中学”,是上世纪60年代的产物。它曾遍布全国的每一个公社,比当时的公办中学还要多得多。一九六二年之后,国家采取包括“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等一系列政策措施,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农业物质逐渐丰富,逐步扭转了三年大饥荒的灾难性局面。随着经济基础的好转,作为上层建筑内容的国民教育也要求相应发展。但是政府财力依然有限,要一下子在每个公社兴办公办中学不太可能,于是中央对教育实行“两条腿走路”方针,大力提倡民办中学。1964年以后,全部民办中学改为农业中学,招收不能进入公办中学的小学毕业生就读。我们“农中”开学这天,县教育局的邓股长来作动员报告,说:“读公办中学固然很好,但我认为读农业中学更好。因为读农业中学既可以考高中,上大学,更学会各种农业知识,将来是建设新农村的主力军。公办中学毕业生回乡以后要拜我们农业中学毕业生为师。”一席动员报告,使我们这些“农中”学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其实,单就读书来说,农业中学比公办中学是有很大差距的:一是师资差,全校教师没有一个中专以上的毕业生;二是学校没有图书馆和实验室;三是课程设置只有语文、数学和农业知识,没有物理、化学和外语。但是,就学生素质而言,有些并不比公办中学学生差。因为农业中学学生中,有些本来是全公社的学习尖子,甚至中考成绩达到县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但他们因为种种原因被公办中学拒之门外。 正如学校名称一样,农业中学是非常注重农业知识的教学的。首先是学习犁耙播种这些农业基本知识,选择学校附近的农田,请老农演示犁耙动作,再手把手教授。我就是在此时学会犁田耙田的。还学习播种知识,练习如何把谷种撒得均匀。其次是学习种植知识,种稻、种麦、种瓜果蔗菜等经济作物,还学习苗木嫁接和人工授粉技术,甚至盖起草棚,实践黑木耳、白木耳的栽培技术。一次老师在我们班进行《记一次劳动课》的命题作文竞赛,全班三十多人竟有十多人的作文结尾是“劳动过后,吃着自己生产的黑、白木耳,多么有滋味呵!”直至现在遇见当年“农中”的同学,仍然把其作为美谈。再次是学习养殖知识,主要是饲养安哥拉兔,学校建有一个很大的兔舍,学生轮流去野外采摘野菜,配以麦皮黄豆等精饲料,悉心喂养,细心梳毛,约三个月左右剪一次毛,拿去收购站出售,供国家出口换取外汇。那时国家一年给一人发放几尺布票,师生衣服不多,我们养兔有布票补助,每位师生曾拿到学校发给的几尺紫蓝色的布料。 当然,劳动才是农业中学的主要课程。除结合学习农技从事生产劳动外,更多的是“治山炼人”(耕山)。公社在“清水山”和荒无人烟的“石窝”划了一千几百亩山场给学校,供师生“大显身手”。种的木薯漫山遍野,种的黑皮蔗又多又甜,种的山洋麻一丈多高,赢得社会一片赞扬,引得公办中学的老师前来参观。印象最深刻的是到石窝那个地方种杉。那是信宜与罗定交界的地方,崇山峻岭,海拔很高,满山黄草,荒无人烟。我们从圩边挑着杉苗,步行10多公里崎岖小道,到石窝安营扎寨,奋战了一个星期。那时,本人负责出版宣传专栏,我胡谄了一首“诗”抄写在板报上:“天为帐、地为床,大山深处战斗忙。莫道今天杉苗小,他日满山是栋梁。”这是我业余文学创作的处女作。 按照当时的课程设置,农业中学的学生对于升学考试甚至人生前途是处于劣势位置的。但奇怪的是,结果并非如此。前几年有人作了统计,上世纪60年代我们公社的初中毕业生,论业绩农业中学的并不比公办中学的差。分析起来,除了后来的个人努力和机遇外,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可能是“农中”的学生艰苦拼搏、坚忍不拔的精神格外强。 一九六九年之后,我国的中学教育得到长足发展,小学普遍设立初中班,于是各地的农业中学完成了历史使命,无疾而终。四十多年过去了,“农中”已被世人遗忘,但是,当年读过“农中”的人,“农中”情结对于他们,就如一埕尘封的醇酿,还是别有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