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番薯

■梁郁强
　　李叔李婶是黄塘乡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以种地为生。
　　尽管都已经接近70岁，李叔李婶可是远近闻名的种植好手，香蕉数他家的最大串，稻谷数他家的最黄澄，花生数他家的最饱满，番薯数他家的最粉香。
　　这不，在收获完花生之后才栽种的番薯现在可以开挖了。望着被番薯撑裂的地块，李叔挺高兴的，看来这造番薯会有一个好收成。
　　如果是在往年，李叔才不会看重番薯的多寡呢，反正，挖了也只是送一些给亲戚，剩下的除了自己吃，就拿来当饲料喂鸡的。可是，今年大家的经济状况不好，在外打工的孩子也过得紧张兮兮的，如果能够通过售卖番薯补贴一些家用，也可以减轻孩子的负担。李叔对李婶说：“要不，我们把那些番薯卖掉吧。”“好啊！”李婶应声附和。
　　可是，对于卖番薯李叔一点经验都没有呢！这两天，李叔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该如何卖他的番薯。
　　还是李婶有办法，她笑骂李叔：“活人还能够被尿憋死啊，去市集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干就干，李婶把孙儿托付给李叔便风风火火的骑着她那辆破旧的电车往市集的方向赶去。
　　约摸半个小时李婶便回来了，也给李叔带回了两个消息——一是市集上有老板收购番薯，二是市场边有人摆卖番薯。
　　李叔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对李婶说：“有人要就好，我们现在就去挖，明早就拉去卖。”
　　李婶小心翼翼地把薯苗割掉，李叔则谨慎地挥动锄头挖土，他们都生怕把番薯弄坏了。果然不出李叔所料，番薯获得了大丰收，刚挖了一半，便有了去年的份量。握着丰润沉甸甸的番薯，李叔开心地笑了，好像他握着的已是一沓钞票。
　　第二天一大早，李叔便用板车拉着四箩筐番薯出发了。早起的邻居纷纷说，这些番薯超靓，能够卖个好价钱呢！李叔听了满是高兴，忽然觉得连空气都清甜起来。
　　可是，到中午时分李叔还没有回来。李婶连忙拨打李叔的老人机，铃声却从房间里传出来，李叔走得匆忙竟然连电话都忘记带了。
　　李婶想到市集上去看个究竟，可是家里还有三个孙儿要照看，实在脱不了身，好不容易等孙儿都睡着了，她看看挂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刚想启动电车，乡道拐角处便出现了李叔佝偻的身影，还有那满满的四箩筐番薯。
　　李婶懵了，怎么都没有卖啊？她连忙小跑着迎上去帮忙推车，并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啊？”李叔一脸沮丧地说：“哎，说来话长啊。回到家再慢慢告诉你。”李叔弓着腰拉着车，李婶吃力地推着车，他们默默地往家的方向走去，邻居们面面相觑，但又不敢多问什么。
　　喝了一大盅茶，李叔终于缓过神来了。
　　他气愤地对李婶说：“这番薯我们不卖了，也卖不了！”
　　“为什么呢？”
　　“当我把番薯拉到收购站的时候，老板简直是在选美，他收购的番薯要符合标准，大的不要、小的不要、长的不要、短的不要、花皮的不要、畸形的不要、不同品种的不要……我四箩筐番薯，约摸只有大半筐是符合他的收购标准的，所以，我就不卖给他了。
　　“当我把番薯拉到市场边摆摊的时候，原以为情况会好点，可是也好不到哪里！本地人基本家家都有番薯，不买；来景区旅游的人，已经在当地购买；路过的外地人倒是有几个人问，可是一听说我没有什么‘支付宝’‘微信’，要使用现金交易，便到其他摊档买了。激死我了，番薯半斤都没有卖出去……
　　“你知道‘支付宝’‘微信’是什么鬼吗？”李叔气鼓鼓地对李婶说。
　　“我、我，我也不知道呢！”李婶苦笑着回答。
　　“老头子，要不我们去叫邻居潘老师帮帮忙吧，听他阿妈讲，她种的番薯都是他推销掉的，今天刚好是周六，我刚才听到他的声音，他回家了。”李婶和李叔商量着说。
　　“要问你自己去，我情愿不卖了，麻烦死了。我留着喂鸡也没有问题……”
　　李婶白了李叔一眼，径直向潘老师家走去。
　　李婶简单地向潘老师说明来意，并说了今天李叔的遭遇……
　　潘老师爽快地说：“帮忙是没有问题的，但你要按我说的方案去做。你现在回去立马把各个品种各种型号的番薯都煮几条，然后，把番薯按种类、大小分堆摆放好，待会我再去你家……”
　　当李婶把一切弄妥当，潘老师也刚好来到。潘老师拿着手机围着番薯堆拍了一些照片，又把煮熟的番薯剥皮也照了一些照片，然后，再到李叔的番薯地里取了一些景，便准备回家了。
　　潘老师说：“李婶，等阵我帮你发朋友圈，明天等我好消息……”
　　第二天潘老师把李叔家的番薯分类打包好，装进了他的小汽车里，然后把款项交给了李叔，他还对李叔说：“如果反响好，剩下的番薯到时候我再叫你挖。”
　　接过一分不少的票子，李叔呆住了。他知道他的番薯确实是卖掉了，但他还是不太知道潘老师是怎样帮他卖掉的。
　　“只是照了一些照片，既不见他贴广告，又没听到他吆喝，怎么一夜之间就把我大半天都办不成的事情利索地办好了呢？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啊？”李叔悄悄地问李婶。
　　李婶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太懂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