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天地外

■尹乾
　　元旦一到，微信群里一片哀鸿，又长了一岁，心不甘情不愿的，却又无可奈何，惟余黯然神伤。
　　是我们抛却了时间还是时间抛却了我们？大约自从“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伟大命题提出之后，时间的一维性就引起人类的高度关注，终极关怀的思绪被激活。人类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面对万古江河的时光如此心神不宁，这应该与现代社会的快节奏生活脱不了关系。
　　在我看来，假如我们在路上，我的感觉是我们抛却了时间。我们一步步向目的地靠拢，时间不过是一道桥梁一段路程而已。如此想想，你会觉得没必要为时间流逝感伤。时间是永远奔流不息的江河，我们是一尾舟，托它的福，可以抵达我们所要抵达的地方，看到我们想看的风景，这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起码高兴应该大于忧伤才是。这应当成为支撑我们前行的理念，更应该成为我们勇气的来源。
　　天地一网罟，人是一尾鱼或者一只鸟，但大可不必老是思忖网罟的存在，为之苦恼不休。方寸之间尚有万千世界，何不把握能够拥有的时空，尽可能以自由之姿态游出自己理想的距离，划出自己中意的浪花，飞出自己的高度，触摸那朵心慕的彩云，收获自己心满意足的舒畅？譬如一棵芝麻，在时光的呵护中节节生长，每一寸光阴中都渗透自己体验，享受到自己的愉悦，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不苛求花美，不苛求果硕，不为蜜蜂蝴蝶们的喋喋不休所动，这样的随心生长拥抱到的才是真正的幸福时光。
　　我与她同事并且居住在同一个小区，她年过不惑仍孑然一身。碰见过去的同事，他们总喜欢跟我打听她结婚没有，听说没有后都止不住叹惜。我说她拥有的时光比我们的都美丽呢，我们只是随大流而已。她并不拒绝婚姻，只是没遇上足以与她高贵的灵魂相匹配的人，她不肯降格以求而已。她买了一套房子，接父母过来一起住。她的生活极有规律，我偶尔散步遇上疾走的她，一圈又一圈，我有时加入她的循环，退出时她会说你先走我今天的任务还未完成呢。她精心烹制可口的菜肴取悦自己的胃，她约玩得来的姐妹一起溜达，她买一辆私家车去想去的风景区……当同龄女性邋遢时，她依然保持着精致优雅。她说既然不能在正确的时空遇上对的人，那就静静活在自己的时光里，决不会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是啊，时光本质上都是私人订制的奢侈品，应当为自己所用。可惜世间太多的人只是在乎时光如流水，而很少去思考如何去充分利用手心里的时光，往往自己的时光被别人的眼光左右乃至劫持，消耗在无休无止的应酬当中，却还乐此不疲。与其戚戚于时间之过往，何不如好好与手中光阴相恋，让寸寸光阴都散发出愉悦的馨香？
　　我检点着自己，期望每一个用心经营的日子都被欣慰照亮，在新年的门槛上，在凛冽的寒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