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那只鸟

□刘莲
　　那年春天，莺歌岭上的油茶树开花了。
　　油茶花晶莹洁自，朵儿大，瓣儿厚，香气浓烈，蜂蝶在花间飞舞，嘤嘤嗡嗡，煞是热闹。
　　那只鸟停歇在最高的那棵油茶树上，站在那根开满了洁白花朵的树枝上，无与伦比的美丽让年少的我惊羡不已。
　　我谙熟燕子、麻雀、喜鹊、黄鹂等小鸟，这种鸟从未见过。它的羽毛有着湖水一样蓝的花纹，点缀着胭脂一样红的小圆点，最奇妙的是它头上一簇扇形的翠绿色的羽毛，仿佛一顶绝色花冠。这只美丽的鸟在摇曳的花枝上欢快地叫着，长长的尾翎一翘一翘的，仿佛在轻快地舞蹈。
　　我看着小鸟忘情地歌唱、舞蹈，多想把它捉回家养啊！但我明白这是妄想，我能做到的，就是屏住声息，祈求鸟儿让我多看一会儿……
　　小鸟优雅地飞了起来，绕过几棵油茶树，停在另一棵油茶树上继续歌唱。我追着跑过去，在树下仰着头，继续看它的精彩表演。
　　小鸟唱了好大一会儿，又飞了起来，边飞边唱。我追着它跑，它飞到一口山塘边的幽加里树上，唱得更欢了。我突然感到恐惧，不敢再追过去。我想起那些鬼怪故事：冤死的魂灵变成美丽的鸟或鱼，把人诱惑到水里淹死，做他的替身……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往回走，看见我那头健壮的水牛，恐惧才稍减。
　　那年我十二岁。
　　二十多年来，那只鸟一直在我心中飞翔。
　　我多次向人描述它的美丽非凡，也调侃我的可笑愚昧。没有人能告诉我，那是一只什么鸟。仅凭我的描述，谁想象得出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鸟呢？
　　阳春三月，我又回到了故乡。燕子依旧在田野轻快地飞翔，欢快的鸣叫给寂静的山村增添了无限生机。
　　听说莺歌岭的油茶花开了，我不禁心驰神往。邀上侄女，走向满目苍翠的莺歌岭。
　　油茶树老了，可花朵依旧洁白芬芳，我在醉人的花香里漫步，多么希望再遇上那只美丽的鸟啊！我向侄女说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只鸟。
　　侄女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鸟。这些年来，山上的鸟越来越多了，各种鸟都有，很美丽的我都见过。”
　　“村里人不打鸟吗？”我忍不住问。记忆中，村里人喜欢打鸟煮粥煲汤。
　　“不打。老师常说鸟儿是我们的朋友，要爱鸟护鸟，我们也常常对大人这样说。”，侄女笑了笑，又说，“我们有鱼有肉吃，谁会费尽心思去打鸟吃那点肉？也没有人那么闲啊，打工的去打工了，在家的忙着读书，忙着做工……”
　　侄女的话让我沉思起来：鸟是人类的朋友，我们真该和谐相处……
　　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打断了我的遐思，那棵高大的油茶树上，一只美丽的小鸟正在摇曳的花枝上纵情歌唱。湖水一样的蓝色花纹，胭脂一样的小红点，头上那簇翠绿羽毛……啊，就是当年那只小鸟！
　　我惊喜极了，但我知道，它绝不是当年那只小鸟，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爱鸟的心依旧，任何小鸟都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