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摊

　　■郭雪强
　　刚参加工作那两年我经常光顾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图书馆，一个是旧书摊。巧的是，它们相距并不远，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步行三五分钟即到。
　　在图书馆，尤其是期刊阅览室，阅读的大都是最新一期的杂志。而在小街巷，那个热闹的旧书一条街上，你看到的都是有些年代感的杂志和书籍。比方说吧，当时是2001年，2002年，我在旧书摊上看到的杂志却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纸张皆是粗糙而泛黄的，很有草木和油墨的感觉。这就像馒头，现在的馒头雪白雪白的，松松软软，很好看。而以前的馒头泛黑泛黄，是小麦的本色，我以为更亲切。
　　旧书摊招人喜爱，除了古朴，更多是因为书的价格便宜。一本《当代》或者《人民文学》或者《收获》才一块钱，买的多，比如一捆，说不定更加优惠。这些旧杂志，一律平展，不掉页，不污损，像是新的，旧旧的那种新。翻开之后，你可能以为内容陈旧，话题老套，谁知附着在纸张上的文字像陈年老酒一般散发香味，令人爱不释手。捧起一本旧书翻看，常常会入迷，是久别重逢的莫名感觉。在旧书摊淘书，有时会遇见到处寻觅未果的书，也会遇到想都没想过的看一眼便怦然心动的书。总之，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惊喜等着你。
　　摊主很精明，往往察言观色良久，早已准确判断出你是懂书的或者爱书的，或是外行。油滑的摊主趁机卖高价，憨厚的摊主却不由你说，大方让利。
　　十多年过去了，虽说那些当年从旧书摊淘回来的宝贝还在我的书架上，有时候你会多想，在我之后，它们的主人会是谁？人生，命运，际遇，缘分，想想就觉得奇妙。
　　现在，那条旧书摊早已没有了。我倒是有些怀念那些旧时光：周日的上午，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从图书馆里出来，一路向南，过一个路口，到了一条小街，再右拐，路两旁便是一个一个的地摊，经过卖古董的，卖邮票的，便是卖旧书的，各占一方，熙熙攘攘，热闹有味。那些旧书，或平展于地；或堆于一角；或被挂在两树之间的绳子上。
　　在旧书摊淘书，像喝茶喝咖啡一样，有瘾，这大约是淘书人的共识吧。
　　风俗、人文或文化，似乎都是特别大的词。旧书摊，以及被科技时代淹没的薄薄厚厚的旧书，是最接地气的最微小的风俗、人文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