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房里月最香

黄诒高
　　1987年，班主任冯裕祥老师在高州古丁中学与我们一起过中秋的情景，深深地烙在我们的心里。
　　那天下午，放学的铃声一响，家在学校附近的同学们就飞一般跑回家去，放假后的校园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欢呼雀跃的样子，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同学，不免惆怅起来，要是能像他们一样回家多好啊！我想：那个教书的亲戚，肯定又会像往年一样，在几天前就把学校分到的月饼送了一些过来，奶奶肯定也早早就把月饼收藏到米缸里去了，等着中秋节的到来；六叔呢，经营着小商店，今晚也一定拿来一些月饼，一边与大家赏月，一边拿着水烟筒在旁边“啪嗒啪嗒”地抽起烟来……今晚，老家的月亮一定会很亮很亮……
　　“在发什么呆，冯老师在找我们呢！”我正站在操场上出神，忽觉得有人拍了拍我肩膀，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他——同桌阿华。
　　“不是放假了吗？”阿华有时候喜欢捉弄人，我半信半疑。
　　“你跟我来就知道啦！”说完，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得意地扭着屁股，走到前面去。
　　“等等我！”一眨眼，他就跑到了三楼楼梯口，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他。
　　“咚……咚……”阿华轻轻地敲着冯老师的房门。
　　“吱呀”的一声，门打开了，冯老师探出脑袋，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进来，我等着你们呢！”阿华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冯老师的木板床上。冯老师则连忙把那张平时坐着改作业的椅子给我搬过来。
　　这个楼梯房子，只有五六平方米，实在狭窄，不过，却被冯老师布置得颇有情调：办公桌旁侧的墙上斜贴着一张台湾偶像费翔的青春照，他那迷人的眼睛似乎在深情地望着我们；窗边那部崭新的收录机，正播放着珠江经济广播电台舒缓的旋律；前一天晚上收来的作文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
　　“阿华，快来切月饼！”冯老师从堆放作业的桌子上把两封月饼递过来。
　　“吃月饼！”我眼里发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多么诱人的月饼啊！
　　还记得一年前在木塘的古丁中学旧校那里读初二时过中秋的情景：傍晚时分，那些有充足零钱的同学一大早就跑去学校门前阿福的店铺里买月饼买面包，挤在檐头下大口大口地吃着；看着他们吃得有滋有味，我们几个实在忍不住，于是每人掏出几分钱，凑够两角，买了一些饼干，用报纸包着，欢天喜地地拿回到宿舍前的咖啡树旁，每人分了好几个。大家都舍不得一口吃掉，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嚼着……想不到，今年的中秋节，冯老师把我们叫来，跟我们一起分享这么香的月饼！
　　“诒高，这块月饼的肉馅大，你来吃！”冯老师一边说一边把半个月饼递过来。我早就馋得不得了，津津有味的大吃着。多么香甜的月饼啊！
　　“阿华，放点流行音乐。”青春活泼的冯老师最会制造气氛，提议道。
　　“好的！”阿华回答道，拍了拍还带着饼屑的手，“啪”的一声，按下收录机播放键。顿时，抒情的歌声象流水一样倾泻而出：“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
　　狭小的楼梯房里，充盈着欢乐和幸福。
　　我们走出房间，来到教室的走廊上。银盘高挂，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在校园里，照来了节日的喜庆，照着师生间的深情……至今照了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