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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9-12-16期 第B3版:往事

家里的缝纫机

  

罗本森
  缝纫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奢侈宠儿,当时,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及手表是所谓的“三转一响”的时髦物品。在乡村,哪家要是有了其中一件都是了不得的事。
  在计划经济年代,物质匮乏,无论买什么,都得凭证票供应。买米需粮票,买布要布票,至于自行车和缝纫机那些大家伙更奇缺,就是有钱也难买到。当时我家人口多,穿着是个难题,发的布票不够用,大人劳动衣服易破,小孩调皮衣服也易烂。“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那时真实的写照。父亲为了让家人能穿着体面一些,决定购一台缝纫机。钱从何来?当时屋背后山有公社化时分给我家经营的“自留山”,父亲开荒种上杉树,正长成林。父亲一咬牙,把这批杉树砍下出售,得了百多元收入。有了钱才是第一步,没有指标也买不成。恰巧,祖父有个深交好友在供销社任职,由他挤指标,足足等了两年。一辆“蝴蝶牌”终于飞进家里,如愿圆了美梦。
  缝纫机给全家人带来了无穷的快乐。父亲和母亲开始操练缝纫机,由于白天下地劳动,待到晚上才能挑灯奋战。一段时间下来,父母亲均掌握了要领,娴熟地使用缝纫机了。那个时候,夜晚机声“哒哒”,全家人没有谁会讨厌这声音,反而听来像一支悦耳的小夜曲,早睡的听着它进入甜美的梦乡。经常是一觉醒来,母亲仍独自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伴随着有节奏的机声,那一行行整齐密集的线路亮丽美观,一改过去用针线缝补的粗糙,用缝纫机补过的衣服穿出去较为体面,大家都开心极了。
  别看父亲一个大男人,用起缝纫机来比母亲还灵巧,他不仅会补钉,还会裁缝。他先找一件旧衣服拆开,又用一块牛皮纸依样画葫芦地裁剪,再进行缝纫合成,反复试几次便正式用布裁剪缝制。当为弟弟做的第一条裤子完工时,不仅弟弟高兴,全家人都为之喜悦。就这样,父亲从小孩的衣服做起,到后来开始缝制大人的衣服。剪刀、软尺、三角形的划粉,编织着五彩的幸福生活,那台缝纫机立下了汗马功劳。
  小时候,看见父母亲使用缝纫机觉得好玩,我也会胡弄一番,一开始不听使唤,脚踩的缝纫机经常反转,车线路也常走弯曲,练多了才随心所欲,衣服破了能自己补。参加工作后,衣服就到车缝社去做,毕竟父亲的水平是初级阶段,做的衣服远不如人家大师傅合身美观。再后来,到商店挑一件,既省时又美观,慢慢地没有人补衣服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如今款式多样的成衣渐渐代替了手工缝制的服装,曾经门庭若市的裁缝店也越发冷清,并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家里的缝纫机完成了历史使命,几乎是全身告退,然而,父母亲仍然舍不得丢弃这台缝纫机,不厌其烦地拭去灰尘,静静地望着它沉思。而我的耳边仿佛常常响起那“哒哒哒”的声音,这大概是来自遥远岁月的回声,是一曲记录美好年华的悠悠小曲,在我的生命里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