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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9-10-15期 第B2版:荔风

怀念父亲

  蔡简冰
  从记事起,我没看到父亲有哪天闲下来。尤其是农忙时节。
  父亲每天都是陀螺一样的转。早上4点多我们还在梦乡里的时候,他就起来下地耕田了;天一亮,父亲就回家吃早饭,接着又去干活;中午匆匆吃过午饭,父亲就在附近干点零散的农活;下午2点多,他又带领我们出发。晚上,吃过饭后,我们一家就围在一起剥花生,或者在一起洗番薯。
  在番薯丰收的季节,我最害怕了。父亲只管牵着老牛把番薯犁翻过来,我们就得将番薯、番薯滕都搬到牛车上。晚上,父亲就在一口大水缸里灌水,倒进半缸番薯,叫我们姐妹几个轮流洗番薯。我们就站在大水缸里乱踩,直到把番薯踩到薯皮发白。踩完一牛车的番薯后,我们都筋疲力尽了。其实,父亲比我们更辛苦,只是我们还没有懂得体会和理解。
  有一年暑假,父亲带领我和妹妹到甘蔗地去下肥料。当时是刚刚吃过中午饭,烈日当空,周围一片甘蔗林,密不透风。父亲拉牛开沟,我和妹妹就抱着晒干的花生滕放在沟里。一畦一畦地走,不断地弯腰,不停地穿梭,甘蔗叶把我们的手和脸都割得生疼,汗水连同花生滕的咸味一起浸泡着,有一种灼痛的感觉,加上火辣辣的太阳,那种滋味非常难受。父亲更不好过,由于没有带着网罩保护脸部,牛又走的快,他的脸被割开一道道的口子,红红的,一条条的,叫人心疼。
  听母亲说,父亲以前在建筑队里,有机会留在城镇生活的,但父亲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带着母亲和3个孩子回到了农村。
  再后来,我的弟弟妹妹相继来到这个世界,父亲的担子更重了。为了维持生计,父亲操起了老本行,当起了泥水匠。每年农忙过后,他就要到处招揽活计。一般在秋秧插下后,父亲就背着行囊带着他的手下小工出发了。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我曾跟父亲当过小工。在我们村里,有一户人家要建房子,碰上是暑假,父亲就叫我和他一起体验一下当泥水匠的滋味。烈日下,年近6旬的父亲蹲在墙上砌砖,我负责给他递泥浆和抛砖块。在那个暑假里,我学会了抛砖和抛泥浆。只是,晚上到家后我就累趴下了。可以想象,父亲比我劳苦得多。一个月下来,房子建好了,我也晒退了几层皮,手套都坏了好几副。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父亲的严厉。他没有让我喘息,也没有让其他工人放松。大家都是严格按照开工时间出工,在工作过程中也不得偷懒。我现在想起那段经历,都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父亲虽然严厉,但做工精细,为人老实,待人公道,在附近乡镇都颇有名气。每次完工后,父亲都会细细结好帐,对小工照顾周全。碰到东家没有办法付账的时候也多,父亲都会借给小工一点生活费。父亲的为人,小工们都很敬佩。因而,很多乡邻都愿意跟随父亲。
  父亲不知疲倦地劳作,还是没有办法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由于当时孩子多,还要供几个孩子读书,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
  可是,即使如此,我都没有见过他流泪,也没有看到他沮丧的样子。
  也许是由于生活的重荷所致,开朗幽默的父亲一回到家就笑不起来。我也不敢和他交谈,直到我师范毕业,参加工作了,我好像都没有好好地和父亲说过话,更没有向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一直都是我最遗憾的事情。
  父亲去世那天是1998年农历8月初9。我无法忘记的日子。
  那年,父亲60岁。那年,我生下儿子刚满四个月。他连小外孙的面都没有见着,就带着遗憾走了。
  父亲,我们现在的日子好很多了,舒心多了,我好想念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