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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8-05-04期 第B4版:荔风

玉屏姐

  陈正略
  我的少年是在海边度过的。1966年文革运动刚刚开始,我和爸爸的户口迁回老家广海镇,妈和哥哥弟弟还留在高州,那年我才11岁。
  临海的小镇很美,往辽阔的大海里伸出一对犄角。左边是驻军的烽火角,右边是停泊渔船的南湾码头,中间就是广海镇了。站立在海边,可以望见上川岛、下川岛,这两个岛在国家版图上有标示的,属于祖国的南大门,也是重要的边防军事要塞。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自然,广海人都会下海捉鱼。男人在海边捉蟹捉虾,或摇起小船到海里下网;女人多数在近岸的礁石上凿蚝(牡蛎),或在海滩上捡些海螺、贝壳,遇上男人们围鱼也会凑上去捡些围鱼尾,有时也会在家编织一些渔网出售。
  广海镇的男人下海多是赤条条一丝不挂;女人下海也穿得非常少。男人扛着渔具从姑娘身边经过时大摇大摆,面不改色心有跳;姑娘们也会直腰对望,边望边羞男人。男人的私处多数涂上泥巴伪装,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女人虽然没有脱光但也所剩无几,紧身得有如比基尼,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该曲的曲。总之广海人的回归自然,广海人的返朴归真,广海人的民风淳厚,现代人称之为:意识超前!?
  玉屏姐住在我家右屋,那年大约是十七八岁,一枝花的年龄。小圆脸,皮肤白嫩白嫩的,笑起来脸上会露出两个小酒窝,左脸的酒窝浅,右脸的酒窝深,经常有事无事都会“咯、咯、咯”地笑,小镇上很多人都认识她,有人叫她“妲妃”,她听了会骂回头的。
  有一天,玉屏姐对我说:“阿弟,今日姐姐带你去海边凿蚝,你去不去?”
  那时的我还蒙童天真,生得五官清秀人见人爱,又正是贪玩的年龄,听到玉屏姐问我,马上跳起来回答:“去去,玉屏姐你带我去。”
  那天,我跟玉屏姐来到莲花山脚下的海滩。那里是炮兵营驻地,一般闲杂人等是不准进入这个区域的,但玉屏姐跟那些当兵的都很熟。玉屏姐说是去年镇里搞军民联欢时认识的,而且这炮兵营的营长也都识她。少人凿过的地方当然多蚝,而且个头又大。玉屏姐说:“平时很少来这里凿蚝,因为这些当兵的很烦,每次见了都要我唱歌。”其实,我知道玉屏姐还有一层意思:下海穿的衣服少,是怕遇上熟人。
  “阿弟过来,脱裤。”玉屏姐叫我。
  我虽尚属年少无知,但要当着这个大姐姐的面脱裤(我这个年龄段还未有底裤穿的,面裤一脱就见底了),我脸上火辣辣地红了一阵又一阵。玉屏姐见我害羞,便说:“傻仔,你不见所有下海的男仔都不穿衣服的吗。海水很容易沤烂衣服的。来,来,姐姐帮你脱。”说完,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我的衣服,玉屏姐笑我:“嘻嘻,你这条小蚯蚓……”
  对于男女的情事那时我还未懂得,但肯定那次我是受到了她的一些启蒙,不然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会记得那么清楚。好在我那时才11岁,那个地方应该未有什么阴影。
  玉屏姐也将她的长裤脱掉,里面只剩下一条薄薄的内裤,那是用“日本尿素”袋改装成的,染成藏青色,那阵时兴,穿着舒适,有点像丝绸的感觉。那阵布料珍贵,要布证才能购买,而且海水的咸气容易腌烂衣服,很多人都留有旧衣服专用在下海时穿的。玉屏姐叫我转过身去不准偷看。她另外多带了一件旧衫来换上。玉屏姐的身材很靓,胸部高高涨涨的,撑得那件小碎花衫都快裂开来了,露出好大一条肉缝,纽扣都几乎扣不住。被浪花溅湿后,什么都显了出来。
  “阿弟!凿蚝,你望我干什么。”引得玉屏姐经常笑着训斥我两句。
  玉屏姐特地为我多带来一套凿蚝工具。一只小挎篮,里面有个瓷盘,还有一把凿蚝用的锤子。蚝凿有20公分长,柄是圆铁,一头焊上锋利的小铲刀,一头焊上小钩锤。蚝壳粘附在礁石上生长,玉屏姐教我首先要学会分辨哪些是未被凿过的,哪里是蚝壳的前口,哪里是蚝壳的后脑。
  在海滩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礁石,上面布满了蚝壳。那些生长在石头缝里的蚝特别难凿,有时要睡下身子才能够得着。有时一大片空蚝壳,用锤敲开来,想不到底下居然还生长有未凿的大蚝,要细心辨认,就像地质学家要用锤子到处敲打一样。先用钩锤勾,不管有没有蚝都先勾开壳来看;其实有经验的一锤落下,听声音凭手感便可知道里面有没有蚝肉了。然后倒转铲刀将蚝肉根部割断,将肉放入盘中。蚝很似生长在河中的蚌,蚝肉的形状也似蚌肉,但营养和价值可就差远了,不可同日而语。
  礁石多数都被人花花绿绿地凿过了,留下满礁石的空蚝壳,就像礁石面上种满了锋利的刀片,凿蚝人要在刀刃上作业,一不留神便会被割出血口子来。总之,凿蚝人没有不被蚝壳割过的。
  “阿弟,莫急。千万小心脚下的蚝壳,好利的!”玉屏姐经常提醒我。
  我凿的蚝少,玉屏姐就在她的盘里拨出一些让我带回家。听说蚝的营养很丰富,女人吃了会长奶。
  之后,我又跟玉屏姐下了几次海。这年夏天我跟玉屏姐学会了凿蚝。再之后,听说玉屏姐嫁了,是嫁给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