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

我知道灰黑的夜幕会强行拉近我与牙爪犀利的屋檐，还有颜色黯哑的红梁的距离，并最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所以我宁愿把姿势屈曲成村口那堵乱石墙站立的角度，让双腿常常在麻木中失去知觉。 从墙跟的石头缝隙里探出头来的赢弱的小黄花，在微细的热风里随意地瞅着我。 神秘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游荡在灰暗的漫寞天空里，并逐渐被更深的黑色所淹没。 母亲的样子总是在人影慢慢稀疏之后终于变得清晰，然后把我抱起放在肩背上。 我无法从她的背上觉察到泥土的芬芳和作物的色彩，但酸潮的气息让我暂时摆脱了忧伤。 灶堂里燃起的火焰没有刺痛我的眼睛，在闻到饭菜香味之前，我已经没入了梦乡。 这是我孩童时代常年累月的等待，我的眼神因此而失却了许多本应有的鲜活和亮光。 后来它们被我收藏为无法读写的记忆，并慢慢成长为深默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