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草药四题

■黎贵

益母草
　　天底下最懂事、最体贴、最孝顺的女儿当数你了。为了方便照顾母亲，你随处生长，从不挑剔。肥沃的草地也好，贫瘠的山坡、路旁也罢，哪里都是你的家。
　　随遇而安，安营扎寨，旺盛生长，不是轻率，不是低贱，而是为了更好地服务、照顾我们伟大而弱小的母亲。
　　在我看来，你是植物，却高于植物。你不是人类，却不低于人类。可惜的是，有此认识者甚少。
　　你“行血去瘀、利尿消肿、活血调经”的功效还有几人懂？在利益面前，在西药、吊针的狂轰烂炸下，老祖宗留下的瑰宝开始撤退、销声匿迹，甚至荡然无存。我们怎能熟视无睹袖手旁观？
　　幸好，在故乡塘坑，我找到这种圣洁的物种，找回久违的母爱和浅浅的笑容。

布渣叶
　　一日，女儿说，可能吃多扣肉，滞肚，现在天星煲糖都无兴趣。
　　带你回老家走走，我说。
　　车到村边，无意中见到那棵缀满果实的百年布渣树，如点点繁星。突然想到布渣子有消食化滞、清热利湿的功效，就对女儿说，送你几粒金果，包你胃口大开。
　　女儿半信半疑。几粒下肚，无久，突然说又想吃香油鸡了。
　　回来百度，发现布渣叶是广东地产药材之一，“味酸，性平，无毒，解一切蛊胀，清黄气，消热毒。作茶饮，去食积。”还被收录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呢。
　　放下眼光，许多好东西就在我们身边。
　　平常的，往往是最好的。

半边莲
　　初秋清晨，在故乡田埂，邂逅半边莲。
　　细梗如蔓藤，节节生细叶。淡紫色的小花，像半朵莲花，绽放清香。
　　一旁劳作的母亲说，半边莲是好东西，利水，消肿，解毒，是治蛇伤、黄疸、水肿、疔疮的草药。并说村中有捉蛇佬被毒蛇咬伤、一患重度黄疸的小儿都是以半边莲为主药给治好的。没进过半天学堂、只会认1至10数字的老母亲讲得头头是道，还说我小时生疮时还用半边莲煲水吃过、捣烂敷过呢。原来我和半边莲还有这段缘。
　　我随即用手机查了一下半边莲的功用，发现老母亲竟是目不识丁的大学究。半边莲还可用于大腹水肿、面足浮肿、痈肿疔疮、蛇虫咬伤、晚期血吸虫病腹水、肝硬化腹水及肾病水肿呢!
　　哦，熟悉的地方也有风景，救命的良药就在身边。

地胆头
　　因杂务缠身，又患重感，已两周无返老家，心里甚是惦念。重感刚好，适逢周日，便买只老胡鸭回老家，欲与父母饮两杯。
　　到家，发现父亲不在，问母亲。母亲说，到荔枝园掘地胆头了，用来煲胡鸭汤。
　　老胡鸭地胆头汤，父母经常煲，尤其是在酷热的夏天。他们说，老胡鸭地胆头汤清热解暑、滋阴补肾、祛风除湿，增强免疫力，常吃不会感冒。
　　来到荔枝园，果然见父亲正在掘地胆头，瘦削的身材，腰杆挺直，很是精神。
　　“十多棵够煲一锅胡鸭汤了，帮你清热解毒，根除感冒。”父亲见到我，放下锄头，抖落沾在地胆头上的泥土。
　　我细细打量这地胆头：叶子浓绿，有糙毛，底部的叶子围着主茎，如莲座状。茎细削，有分枝，枝少却硬，还有淡紫色的小花。倒是它的根，纵向长大，细小盘曲。
　　“地胆头全身是宝，晒干效果更好，清热解毒、消肿利尿，可治感冒、胃肠炎、扁桃体炎、咽喉炎、肾炎水肿、结膜炎呢!”常在山中走的老父亲俨然一名老中医，“你细只(年幼)时腋下生疮，都是我用它佐以酒尾(醋)捣烂帮你敷好的。”
　　那晚，我陪父母一边饮酒，一边喝老胡鸭地胆头汤，神清气爽，倦意尽消，许多有关地胆头的小故事从父母亲的口中徐徐而来。
　　那晚，我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在老家开了间农家饭店，主打“老胡鸭地胆头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