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牵手

■ 莫梅流
　　在我们的小区，经常看到这暖心的一幕：一对八十多岁的老夫妻，严格执行男左女右的标准，颤巍巍地并列前行，仿佛已是一个整体，从来不曾分开，为什么呢？因为那老奶奶患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病，身体已斜斜地歪向右边，她的右手必须拿着拐杖来支撑，那老爷爷就在她的左边，牵着她的左手，充当她的依靠才能走路。我在小区住了八年，就看了八年他们牵手的样子。
　　曾听说，男的是工商局的一位退休干部，女的是一名小学教师，他们养育了三个女儿，一个出国去了，不曾回来过；一个在县城重点中学做老师，平常也很忙；一个没有工作，要在家里带孩子，三个女儿都没法来照顾他们。也听说那男的大病过一场，女的悉心照顾，以致后来腰椎间盘突出，走路不方便，那男的病好了就反过来照顾她，一直陪在她的左边，站成让她依靠的一棵树。
　　有时候，我在我的菜园里种菜淋菜，他们就会停下脚步，跟我说说话。老奶奶知道我是老师，像遇上知音，总喜欢跟我聊聊教书的话题，再说说她那个在重点中学教书的女儿，说她的女儿很优秀，教出很多优秀的学生。老爷爷就静静地站在她的左边，始终微笑着，不怎么说话，但满脸的宠溺，不曾对老奶奶的说话有过丁点厌烦的神情。
　　我不禁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位男同学，平常很少见他发朋友圈，但凡发朋友圈，总能看到他晒出跟太太一起牵手散步或旅游的日常，所配图的文字都称有点胖的太太是他至爱的“腩肉”。其实很少人知道，他的太太，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在做手术的时候，我刚好因为我父亲的病情咨询他，他那么坚强的人却流着泪哽咽不能语。那一刻，我很感动，对这位重情重义的同学满怀敬意。
　　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爱情最美的模样。那就是：为爱牵手，不离不弃，共同去对抗生活中的疾病与苦难。在我需要你时，你的手一直都在。
　　今年春节以来，因为疫情大家都宅在家里。我偶尔到菜地里去，却不曾见过那老夫妻的身影。我心里想：他们真听话，乖乖待在家，从来不出门，这防疫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可心里隐隐地有些失落，有些挂记，很希望能看到那道属于他们特有的风景线！
　　四月初的一个周末，晨曦初露，我和先生在地里忙活，先生施肥，我除草。终于又看到那对老夫妻了，老奶奶亲热地跟我打招呼“莫老师，早晨！”我冲口而出“我们很久没见过面啦!”老奶奶告诉我，在年初的时候，因为胃出血，住了院，都是丈夫尽力照顾她，现在调理好身体，没事了。她一边跟我聊，一边瞧着她身边的老爷爷，些许苍白的脸上泛着幸福的光泽。老爷爷却一如既往，在她左边牵着她的手，微笑地看着她，静静地听她跟我东拉西扯地聊……
　　看着他们在晨曦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由得感慨万千。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爱情就是轰轰烈烈向全世界宣布的深情，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浪漫，是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在经过生活的百味之后，我们终于明白：最令人羡慕的爱情，是那些扛下了生活的苦痛之后依然手挽手的老年伴侣。
　　这辈子，我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当我老了，白发苍苍，步履蹒跚，那个人，那双手，却依然将我手心紧握，给我生活的信心，给我心灵的宽慰，给我前行的力量!
　　那好吧，让我们为爱牵手，把繁华看透，把流年看老，依然彼此守护，不负深情不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