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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晚报 第2019-09-19期 第15版:小东江

我的启蒙老师

  □陈兴
  我的启蒙老师叫陈建丽。屈指算来,不曾见到建丽老师已有四十余年了。四十余年,大约是人生大半时间吧,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四十余年来,我时不时想过,建丽老师如今安在?可还安好?
  建丽老师是我们村里人,跟我家同在一个村子但不属同一个生产队,她的父亲跟我父亲同辈份。看起来,建丽老师比我姐的年龄大不了多少,给我的感觉,挺亲切的。
  当年,我们生产大队(即现今的村委会)的小学,叫山口小学。大队辖下的十个自然村的小孩全都到这来读书,远的约莫有三四里路,近的就在村边。我们村离学校不过三两百步远,一条夹在旱地和稻田边的泥路从村边通向学校。学校的老师,绝大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民办教师,建丽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是我的启蒙老师,任班主任,教语文。
  当年,建丽老师大约二十多岁,可能还未结婚。她长得挺清秀,扎两根小辫子,额前留着一抹匀称的刘海,脸上时常带着亲切的笑容,清秀端庄而又和蔼可亲,给人的感觉就像邻家的姐妹。我庆幸在人生的第一课就遇上了这么一位慈祥的女老师,她在我幼小而懵懂的心灵中,不知不觉地播下了一颗真善美的种子。
  印象中,建丽老师是一位负责任的好老师,她耐心又细心,讲课声音清晰悦耳,板书规规矩矩。有两件小事我至今还记得。头一件,是我在学校里遭遇了邻村同学的欺负,哭了鼻子。建丽老师很善意地告知了我父亲。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上自习课,班上有个大个子男生穿着胶鞋在同学们的桌面上行走,从这张再踏到另一张,横行霸道。走到我台面时,还说了一些挑衅性的话。在部分同学的哄笑声中,我无声地哭了。事后,建丽老师告诉我父亲,说我忍住没动手,说我懂事。父亲跟我说着这一切时,脸上有着小小的自豪。这算是我读书以来,所得到的第一次有记忆的表扬。
  另一件是老师牵着我的手回家。有天上午放学后,下起瓢泼大雨。在校门口处,建丽老师看见了正在避雨的我,亲切地询问了两句,然后就叫跟在她的雨伞底下一起回家。走到半路,雨水淹没了泥泞的路面,我差点滑倒了。建丽老师赶紧抓住我的手,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我一同走,一步一步地走完这段雨水淹没的泥路。这是我人生当中,除了家人之外,第一次被一位异性的大姐姐牵着手。刹那间,我有点局促不安,但老师并没有松手。这双在我看来如姐姐又如母亲般慈祥的手,在我初涉人生的泥泞路上给我传递了温暖和关爱。
  那一天的雨水,早已流进岁月深处,了无影踪;老师的背影,也日渐朦胧。但我永远难忘这雨中的牵手,这人世间亲切而真挚的爱。
  可惜的是,建丽老师在我们小学任教的时间并不长。她长得清秀端庄,用如今的话来说,在学校里算是校花了,不知道有没有年轻的男老师爱过她,追求过她,只知道她有一位还在部队里的男朋友。有一天课间,学校里来了一位穿军装的兵哥哥,格外醒目。建丽老师和兵哥哥在菠萝蜜树下相见,周围围着我们一大帮贪图看新鲜而时不时还插话打趣的小同学们。建丽老师和兵哥哥一点也不介意,有时还笑着用话语逗逗我们。他们说的都是叽哩哗啦的普通话,那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连片言只语都听不懂,但都跟着老师笑,跟着老师开心。再后来,建丽老师跟着兵哥哥走了,到了我所不知道的异地他乡,开始了她的新生活。从此,我再没有见过她,也不曾有过她的音讯。早些年,约略听说她是结婚到我们附近的县市,身体和境况都还好。但终究是未曾再见上一面。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老师了。
  四十余年过去了,时光早已在我额上刻下了一道道沟沟坎坎,而我心中,依然存着启蒙老师青春而慈祥的模样。启蒙老师永远年轻而美丽;人生的启蒙时代,也永远纯真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