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路第一枪（小说连载）

　　□梁建
　　高个子让“十八靓”进去。他久久站着没有离开，想象着“十八靓”进门瞬间的那种欣喜，心里又喜又悲又恨，难受极了！
　　里面，一屋都是浑浊的光。接着，是一个轰轰烈烈而又囫囵吞枣的夜晚。
　　第二天，高个子被叫去了。他昂首挺胸地从周植盛面前走过，还不屑地哼了一声。周植盛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到了区署，杨伟绩已经在等他了。杨伟绩一连打着呵欠，疲惫地说：“你知罪吗？”高个子说：“知道，就是打了败仗。”
　　杨伟绩说：“你屡败屡战，能保守战斗秘密，精神可嘉。这样吧，你去做团练的队长吧。”
　　高个子和矮个子调换了岗位。这是“十八靓”在杨伟绩那儿说话的结果，一夜“枕头风”，便把杨伟绩吹得东歪西倒。
　　高个子隐约知道，矮个子和“十八靓”也有一腿，但他做梦也想不到，矮个子的那一腿，插得比他还深。高个子懊悔地走了。才走不远，有人追上来，说：“我们老爷叫你去一下。”
　　高个子跟在那人的后面，又到了杨伟绩的内室。
　　杨伟绩说：“贩卖军火，应该赚了不少吧？”
　　高个子十分坦诚似的说：“赚是赚了不少，可吃喝玩乐，又花得七七八八了。”
　　杨伟绩点着他的鼻子笑：“好呀好呀，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我已派人去挖你祖坟了，到时，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高个子一听，瘫软在地上，张大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后悔得要死，要是不把“十八靓”送去，断不会有这样的灾祸，他把贩卖军火的钱都埋到祖坟里，就是提防不测的，而且，这秘密就只有“十八靓”一个人知道。
　　杨伟绩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垂手而立说：“大人，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了。”
　　杨伟绩丢下高个子，满脸春风地出门去。
　　前面，就是礼堂了。
　　一到怀乡，杨伟绩便召集远近的地主乡绅到此，召开“讨匪会议”，共同讨伐共匪。
　　旁边人提醒：“大人，你的帽子。”杨伟绩这才知道忘记了戴帽子，在对人训话时，他总感到戴着帽子，有一种别样的威严。
　　返回内室，“十八靓”还没离去，她在笑。杨伟绩：“笑什么？”
　　“我就笑你见识短，要是我，才不剿什么共匪呢，要放纵他们……”
　　杨伟绩不笑了：“这算什么话？”“十八靓”说：“只要共匪活动猖狂，威胁到那些人头上，危害身家性命，有钱人才会出钱……”
　　不想这句话，说到了杨伟绩心里，他盯着“十八靓”，从头顶望到脚下，又从腿脚看到头脸，然后摇头，说：“真可惜你是个女人了。”
　　门外有咳嗽声，提醒杨伟绩要出发了。
　　杨伟绩出去，一到礼堂，便听到一阵掌声。礼堂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一齐鼓掌。
　　杨伟绩走到讲台上。人们坐下来，静等他讲话。旁边一人弓着腰上前，递上一叠纸，这是讲话稿。
　　杨伟绩却晃动着身子，按着头。礼堂里寂静。一片死静。
　　有人开声了：“杨县长怎么了？”
　　就在这人的声音里，杨伟绩晃动身子，倒在台上。
　　有人把杨伟绩扶了起来。杨伟绩挣扎着说话，声音太小，听不到。
　　杨伟绩旁边的人便说：“杨县长昨天才到，晚上又工作到深夜，体力不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另一个人插话说：“是劳累过度，要暂时休息。”
　　又一个人说：“大家放心，杨县长刚才说了，明天晚上，在公署请大家吃饭，务请大家到来。”
　　那人说完，把杨伟绩扶回内室休息。
　　“十八靓”已经离开，此时又转回来，问：“这么快回来了？”杨伟绩把身边人都打发到外面，才哈哈笑：“没事，我是装病回来的。”
　　“十八靓”笑：“装得真像，吓死人了。”杨伟绩拉着她的手：“还不是你教的？这剿匪会议不能开太早了，也不能这样开……”
　　“十八靓”愕然：“怎样开？”杨伟绩成竹在胸地说：“明天晚上你便知道了。”
　　二
　　第二天晚上，杨伟绩在公署大排筵席。
　　来人太多了，公署摆不下，便有几桌，摆到了外面的蕃薯地。
　　杨伟绩到了，身后跟着一群人。矮个子得到“十八靓”的引荐，成了他的贴身人员。
　　杨伟绩一到，立刻与大家喝酒。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杨伟绩举杯，说：“今天相见，不醉无归。”
　　大家一阵叫嚷，又拼命喝。杨伟绩又到每一桌敬酒。许多人喝到兴奋处，脱掉上衣“赤膊上阵”，也有的像猪狗一样随地撒尿。
　　杨伟绩也像有些醉了，摇晃着身子，站在大家中间，说：“静一静，本县长有句话跟大家说说。”
　　人们猜拳喝酒，不亦乐乎。有人拿个铜盆站在桌上敲，高叫安静。引来了一阵轰然大笑，大家都说他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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