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路第一枪

　　□梁建
　　国民党士兵惊慌失措，毫无遮拦地往外跑。
　　高个子却向相反的方向跑，跑了几步，便看到隐蔽在上方的敌人跳出来，追着国民党士兵便打。随着最后一声枪响的结束，国民党最后一个士兵倒了下去。
　　高个子看清了，那些人是黄坡岭的土匪。高个子心里愤然：本来想伏击这些土匪的，想不到却钻进了这些土匪设下的圈套。
　　土匪大王打了个唿哨。那些土匪捡了枪便跑。
　　高个子看到自己从牛角六那儿抢来的枪，顷刻被人抢去了，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在这时候，他又听到一阵枪炮声。听声音，居然连土炮都用上了，这炮里面装着很多铁砂，威力大。
　　高个子向那儿摸过去。到了那儿。只见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些土匪也中了埋伏，而且毫无防备，全部阵亡，无一生还。
　　地上一支枪也没有。很明显，又是为那二十支新短枪。
　　枪？！高个子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怀乡。高个子想：怀乡村农军的力量薄弱，何不重新组织力量，到那儿抢些枪回来，补充失去的枪支，这样，也算有个交待，不至于人头落地。
　　想到此，高个子一刻也不敢停留了，回到驻地，把所有的士兵都拉了出来，跟在最后的，竟是举着菜刀的伙夫和拿着扁担的杂工。
　　高个子跑在前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怀乡村扑过去。
　　然而，罗克明早便料到这一手。国民党军还没到怀乡村，便进入了伏击圈，被打得晕头转向。高个子带着人马突围而出，一清点，还丢了七八条枪。
　　回到怀乡，高个子才松了一口气，高枕无忧。然而，到了半夜，外面响起了枪声。有士兵报说：“队长，我们被包围了。”
　　高个子大惊，立刻让人拍电报，要求县里的军队星夜赶来支援。
　　本来，在怀乡还有一个团练的，那是矮个子经营的地方。矮个子探得县兵驻地被人偷袭，听而不闻，还组织人到山上打虎，说是为民除害。
　　第二天，天一亮，高个子带着人从后门突围而出。他知道，夜里情况不明，外面的人不敢贸然攻进来，一旦大白于天下，后果不堪设想。他感到只有华山一条路了。
　　这也是罗克明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只想把国民党军队驻地围困了，让他们乖乖把枪交出来，没想到这些穷途末路的人，居然撞个鱼死网破，突围而走。
　　路上，忽然前面鸟雀争飞，尘土四起，一队人马快到了眼前。
　　高个子以为是本地的农军，心里说：千辛万苦跑到了这儿，到头来，还是落到一帮农民手里……
　　那群人过来。却是国民党的队伍。
　　高个子踮高脚，看到了队伍中的县长杨伟绩。他慌忙向着杨伟绩跑过去。
　　走在前头两个士兵端起枪，一齐指着高个子。一人傲慢地从中间出来，厉声问：“你是何人？”
　　高个子心里吃惊，问：“杨县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当年，还是你送我到怀乡的呢。”杨伟绩漠然问：“你来这儿干什么？”高个子便哭了，抹着泪水把事情说出来。
　　杨伟绩大失所望：“本人亲自带兵来救你，你居然守不了一天？等到了怀乡，再打你的屁股！”
　　高个子身边的人立刻退避三舍，像躲避瘟神那样闪得远远的。
　　高个子心里畏惧，恨不能钻进地里去。走在路上，他心里有着种种算计，甚至用枪偷偷瞄准了杨伟绩的后脑，然而他不敢越雷池半步，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又不甘心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第四章 山雨欲来
　　一
　　进入了怀乡。杨伟绩到了二公署。二公署就设在怀乡，也就是区公署。区长周植盛远远来迎，接入大厅。
　　杨伟绩刚坐定，高个子便上前跪下来，把枪交给杨伟绩，请罪说：“我一心为党国，鞠躬尽瘁，今天不幸战败，你就枪毙我，让我为党国尽忠吧！”
　　杨伟绩接过手枪，打开来看，里面果然没有子弹，他冷笑一声，假戏真做：“你既要为党国尽忠，好，本人成全你，你就用自己的枪枪毙自己吧。”
　　高个子用眼去看周植盛，其实他急着上场，就是看到有周植盛在，一切应会化险为夷。
　　两个士兵进来，把高个子推了出去。又过来一个，拿了高个子的短枪，跟在后面。
　　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高个子如鲠在喉，他听到周植盛说：“非常时期，不杀一儆百不足以振军威！”
　　高个子忍不住了，回头骂：“周植盛，你是条狗！”跟在他后面的士兵放了他一脚，两个士兵夹着他走。
　　到了外面空地，两个士兵把高个子推到地上，后面一个把枪给他，说：“闭起眼，枪一响就过去了。”高个子拿枪在手，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我还有个秘密要、要告诉杨县长。”
　　一个士兵跑了进去，一会跑了回来，说：“你等一会。”
　　高个子软到了地上，这两个人没把他押回去，他彻底失望了，这次死定了！
　　幸好，一群人簇拥着杨伟绩出来了。
　　高个子把嘴伸过去。杨伟绩向后摆手。那些人都退到了后面。杨伟绩把耳朵送过去。
　　周植盛提醒说：“将死之人，小心他咬你的耳朵。”杨伟绩便站了起来，弯着腰，等他的话。
　　高个子说：“要不是周植盛见死不救，我早把共匪打得落花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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