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路第一枪（小说连载）

　　□梁建
　　牛润四火了，朝他吐口水：“我呸！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恐吓我？还威协我？我呸呸！”那口水吐到头领的嘴角。头领伸出舌头，想清理一下，然而，却缩不回去了。
　　头领伸着舌头，死了。
　　牛润四这才上前，后悔不迭地踢着头领的脚：妈的，浪费太多子弹了！
　　临走，牛润四揪下一撮松树毛，醮了浓血，龙飞凤舞地在草坪上写下一行杀气腾腾的字：
　　杀人者，土匪也！
　　想了想，又把“土”字涂去，写成“恶”字——恶匪也！
　　四
　　罗克明跟着那群人到了山下。有人背地里提醒牛润四：“事情做下了，就不要留活口，免得夜长梦多。”要杀罗克明。
　　牛润四却笑了，说：“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坏人，不会惹麻烦的。”还自信地拍拍胸口，“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我相信我还是看得准的。”
　　罗克明便乘机说：“跟你们走吧，干起事来多一个帮手。”其实，他心里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要把这些人争取过来，在艰苦卓绝的时刻，他更舍不得那几条枪！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只见前面山深处，树藤缠绕，林木交杂，露出数间草屋来。
　　草屋旁边，是个大坪，长着齐足的青草。还没到大坪，远远便闻到一种香喷喷的味儿。走近去，才知道几个人在生火，火上用木棍子架着一只面目模糊的动物，定眼细看，才知道是野兔。
　　火堆旁边，放着两根木棍，一根尖尖的，一根中间有个洞，这是钻木取火的工具。在钻木取火工具旁边，已经挖好了一个坑，已用火烧黑烧硬，然后把一只野鸡用树叶包裹，再用湿泥包严，最后把烧红的泥土覆盖在上面……
　　大家虽然忙碌，但一看到牛润四，便都跑过来，簇拥着在大坪中间的草地坐下来。
　　大家围了个圈。有人从茅草屋里取出一坛酒。又有人过来，一人发一个碗。不一会，每个碗里都倒上了酒。
　　烤肉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越来越诱人了，估计那野兔差不多熟了。有人在草上铺上一块芭蕉叶，另一个人把烤好的野兔放到上面。大家用手撕着吃野兔，喝酒。
　　那个野鸡也拿过来了，这个鸡割了喉管，把血放了便煨。有人去了毛后，又从胸膛剜开，拿掉内脏，放到野兔旁边。
　　大家便一齐吃。吃得狼吞虎咽。然而，牛润四只吃一口，便叹息，望着远方发愣。
　　罗克明看着他，似有所思，又捉摸不定。牛润四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唉，要是以前，哪会吃这些无盐菜？”罗克明不敢多问，恰好牛润四要喝水，罗克明便起身到茅草屋里去倒水。水还没开。一个人在煮水。
　　煮水的人被罗克明一问，睁大了眼睛：“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的么？”
　　罗克明点头，表示一无所知。
　　煮水的是个爽快人，毫无保留地说开了。原来，牛润四是白石扶龙人，长年累月到电白去挑盐，贩到怀乡一带卖。前些天，他与当年的盐贩经过黄坡岭进怀乡，却被土匪从中拦截，抢去了私盐。
　　牛润四便与这些盐贩子告到官府，然而，官府却置之不理，反而惧怕起土匪来，要牛润四这些盐贩子上山向土匪赔礼道歉，以防土匪不满意了，袭击官府，洗劫村庄。
　　牛润四只好给土匪送礼，买路通行。土匪头却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做土匪好了，官府也奈何不了，以后天下太平了，一样可以到官府里去当官，你不看看，很多军阀都是土匪出身的……”
　　牛润四一听,感到土匪头目说得荒唐,哪朝哪代,会有土匪凌驾在官府之上的？可转念一想,也并不无道理，在国民党的黑暗统治下，土匪和官府互相勾结，民不聊生。
　　土匪头说：“把你的人都拉到山上来吧，以后，一起去贩盐。”
　　加入土匪队伍？这是牛润四不敢想象的，这类人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辱没门庭的。
　　土匪头说：“要是你们不上山，就不是自己人，今后也就别想走这条路了，我见到一次，抢一次。”
　　这，不等于没了活路？
　　大家商议的结果，却个个不满官府，甘于堕落，而且羡慕土匪不劳而获，大碗吃肉，大秤分金，恨不得立刻加入土匪，还急着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牛润四一咬牙，便带这些盐贩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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