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

　　■徐红
　　《肖申克的救赎》是美国当代惊悚小说大师期蒂芬·金的得意之作，被翻译成多种语言，拍成电影流传甚广。
　　小说的主人公安迪进肖申克监狱时年仅30，曾是一位前途无量的金融精英。因为他妻子与一名运动健将有染，两人被双双杀死，碰巧安迪之前和妻子发生过冲突，还买了一支手枪。倒霉的安迪作为替罪羊被判终身监禁。
　　小说以第一人称“我”叙说，描述安迪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双手，小而灵巧，即使是在干苦力活都是干净、整洁。安迪进监狱后的第一麻烦来自那群觑睨他的“姊妹”。因为安迪长相俊美矮小，被饥渴的猎人盯上，先是挑逗和侮辱，继而是实质性的行动。安迪反击，把大块头博格斯的嘴唇给打裂，因为警卫及时冲进来而免遭一劫。但第二次，安迪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四个“姊妹”轮暴了。
　　安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力拼之后的不敌而屈服，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认了。他决定跟他们斗智斗勇。虽然寡不敌众，但他知道，只要有一次让他们轻易上手，他以后便永无宁日。安迪这样做的代价实在悲壮：要么脸上挂彩，要么断了两根手指头，要么脸颊骨断。但安迪通过不懈的抗争，勉强挺直了他为人处事的傲骨。
　　事情在两年后有了转机，起源于安迪帮警卫对一笔3.5万美金的遗产合理避税，让人发现了价值：理财、炒股、投资、洗黑钱……安迪被调到图书馆工作，还受到了警卫的保护，安迪就此清静。
　　安迪带了500美金进监狱，也带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坚信获得最后胜利的自信，使他即使被关在监狱内，仍然有一种发自内在的光芒。就是这种自由的感觉和光芒，使安迪仿佛有种自由的隐形外衣披在身上，纵使身陷囵囫，他鹤立鸡群的言谈举止显示了教养和从容，神态做派平静，脸上保持优越感，以至散步时，就像把运动场当作自家客厅，就像在参加鸡尾酒会，有美食和娇妻等着他。
　　这令典狱长诺顿大为不满，尤其是知道为他合法洗黑钱的安迪有机会翻案的时候，诺顿使出一切办法击垮安迪，让他成为真正的囚犯，安心地呆在监狱。果然，安迪收敛了这种胸有成竹的神情，做出了让诺顿满意的改变。
　　摧毁一个人意志的，往往不是肉体的折磨，而是精神和意志的扭曲。人是情境性的动物，情境对人的影响至深，一个人之所以会成为好人或坏人，与情境直接相关，闻名于世的“路西法效应”揭示了这一规律。
　　1971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主持了“斯坦福监狱实验”，引发了全球心理学界重新审视以往对于人性的看法。在斯坦福大学任教的津巴多将地下室改成了用于实验的监狱，招募了24名经测试身心健康、情绪稳定的学生参与实验。这些人被随机分为狱卒和犯人两组以及后备，津巴多担任“监狱长”。为了真实，“囚犯”的学生穿囚服，戴手铐和脚镣。“看守”身穿警服，戴墨镜，接着大家被置身于模拟的监狱环境。“看守”经常做出把“囚犯”关禁闭、剥夺睡眠、取消进餐、做俯卧撑、用手清洗马桶等等屈辱性的活动。在“监狱”里，魔鬼被制造出来。“看守”洋洋自得于支配权力，“囚犯”在心里播种下仇恨的种子，以至实验到了第7天结束。当双方坐在一起讨论时，相互间仍然存在严重的敌对情绪。
　　实验告诉我们，在情境的催化下，人性会被原始的兽性取代，好人变成恶魔。桔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说的就是环境对生物的严重影响。托尔斯泰19岁就成为富有的地主。但在晚年时，对生命意义的求索和对死亡的思考，使他从宗教信仰中找到人生的意义，并散尽个人的所有财产。那么安迪呢？
　　安迪有着其他犯人缺乏的特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源于一种内在的宁静，以及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永远不会消逝的。
　　正是凭着希望，安迪仅凭一个小石锤，开挖了500码的逃生通道越狱了，做得天衣无缝。27年时间的牢狱生涯，没有让安迪成为丑陋的囚犯，却让他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作家水木丁在《只愿你曾被这世界温柔相待》说，在冷酷和粗暴的世界里，用自己温柔的方式生存下去的人，是了不起的人。
　　不可否认，期蒂芬·金笔中的“我”叙事口吻更像一个作家而不是一名犯人，而且，过于丑化、脸谱化监狱管理人员。尽管如此，不影响该书的价值。该书流畅的笔锋和通俗而不流俗的语言，是期蒂芬·金在纯文学和畅销书间游弋自如后找到的平衡点，或许，这也是他最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