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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晚报 第2018-10-29期 第19版:最解密

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渴望》

  • 《渴望》剧照<br>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上世纪90年代,这首由毛阿敏演唱的电视剧《渴望》主题曲传遍大江南北,剧中人物的悲欢与真情引来无数唏嘘。
  《渴望》是新中国第一部大型室内电视连续剧,1990年播出时万人空巷,创下那个时代的收视巅峰,亦引发了一场关于真善美的全民大讨论。
300字短文侃出剧本
  曾经有观众打电话或写信给北京电视台反映:北京电视台播的“肥皂剧”除了拉美的(指墨西哥、巴西),就是港台地区的,什么时候能有我们自己生产的呢?
  1989年,为使电视剧产生更大的社会效益,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在产品结构上进行大幅度调整改革,确立了“三足鼎立”的方针,即艺术探索片、大型室内剧、娱乐片并行。同年,我国第一部大型室内电视剧《渴望》剧组在北京电视艺术中心成立,由鲁晓威出任导演。
  《渴望》以内景拍摄为主、以家庭生活和家庭关系为题材,这种拍摄手法的电视剧有个新鲜的名字——“室内剧”,即电视剧的拍摄、生产过程基本都在室内。
  当时,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把室内剧作为电视剧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采取多机定位拍摄、现场切换、同期录音的方法,一次完成,无后期制作程序,因此制作周期短、成本低。
  不过,拍摄室内剧首先要有摄影棚。从前,北京电视艺术中心没有自己的拍摄基地,拍摄时常常“四海为家”。此次北京电视艺术中心投资200多万元,在西山脚下利用工程兵某部训练基地建成了我国电视剧生产行业第一座大型室内剧摄影棚。《渴望》就是它生产的第一个婴儿。
  《渴望》的剧本,说来也有趣。“一位女工拾到一个孩子,历经千辛万苦把孩子拉扯成人……”《记者文摘》中一篇不到300字的新闻报道,被拉成一部135万字的50集电视连续剧。用一个生动的比喻来说,就是一头小牛拉起一辆大车。
  当时,活跃在北京文坛的青年作家陈昌本、郑万隆、王朔、李晓明和郑小龙,在饭店包了一个房间,海阔天空地“神侃”起来。他们先确定人物,再为剧中人物安排好各自的出身、经历、性格和命运,最后由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编辑室主任李晓明执笔完成。
  最终,这部室内剧的剧情以青年女工刘慧芳和青年知识分子王沪生两个家庭为主线,围绕主人公刘慧芳捡到王家一弃婴,而后献出大半生的守护和辛劳而展开。
剧组全体为艺术吃苦
  1989年底,北京日报记者探访了《渴望》剧组的摄影基地。
  导演鲁晓威给记者的第一印象是不修边幅:头发老长,胡子拉碴。也难怪,从《渴望》开拍起他就住在基地,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谈起这部剧的拍摄,鲁晓威说:“这些年我们总是放映国外大型室内剧,我不服这口气,外国有的,我们也应该有!”谈到《渴望》的艺术追求,他表示,“我首先要在讲好‘一个’故事上下功夫,这部剧没什么意念,就是老老实实地讲故事,注重表现人物的命运。”
  与当时其它剧组的演员报酬相比,《渴望》剧组的报酬少得可怜,主要演员的报酬每集才100元,但这并不妨碍优秀演员的倾力加盟。李雪健、黄梅莹、杨青、孙松、郑乾龙、蓝天野、韩影、吴玉华、张凯丽……这个演员阵容在当时可谓群星云集,即便放到现在来看,《渴望》剧组也当得上“星光闪耀”四个字。
  为了节省剧组的资金,演员们不住宾馆饭店,每天6点多钟起床坐班车前往拍摄基地,晚上8点多钟回家。拍摄初期天气寒冷,却正赶上拍夏天戏,摄影棚内又没有暖气,于是剧组给每人发了一个暖水袋。有一天李雪健拍完戏下场,别人问他,肚子上怎么有块“红记”,他莫名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暖水袋烫起的一片小红泡。
  拍摄过程也意外频出。《渴望》拍摄20集后,女主角刘慧芳的扮演者张凯丽的心脏出现了问题,王亚茹的扮演者黄梅莹被医院怀疑患了癌症,肖竹心的扮演者吴玉华怀了孕。这剧组的半边天要塌还得了?于朴、刘沙两位制片主任四处联系医院。庆幸的是张凯丽没有大碍,黄梅莹的癌症被医生证实是一场虚惊。
  因摄影棚简陋,每天都有许多麻雀从排风扇口钻进来。怕鸟叫干扰录音,每天早上制片主任就带领所有人员手执扫帚、墩布轰鸟。到后来,他们都成了“轰鸟专家”。为了《渴望》,剧组中所有人都使出了浑身力气。
观众热议“刘慧芳”式好人
  1990年,50集大型室内剧《渴望》在中央电视台播出,收视率盛况空前。“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万众皆叹宋大成”成为当年北京乃至全国的一道独特风景。
  率先在北京地区播出《渴望》的,是地处房山区的北京燕山石油化工公司电视台。在这座拥有十几万人口的“石化城”里,《渴望》的收视率高达98%。1990年11月26日,《渴望》剧组应邀来到燕化。燕化副食品公司张广明特地跑来兴致勃勃地说:“看《渴望》就像吃多了油腻,泡壶酽茶,再嚼口脆萝卜,清心败火;就像老街坊串门,说说老宋、老王家这些年有什么变化。”
  导演鲁晓威说,就像《渴望》片头曲里的歌词“好人一生平安”一样,《渴望》传达的是理想化的企盼。每个观众对生活的渴望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剧中人物则随着观众的思想和感情会形成不同的渴望,找到共鸣。
  许多观众被女主角刘慧芳的无私大爱感动,也有观众质疑:“我就不信有刘慧芳这种人。”现实中,究竟有没有刘慧芳这样的好人?鲁晓威坦然回应,按编导的意图,刘慧芳不是一个做人的楷模,如果把她作为一个做人的模式就错了,因为《渴望》想歌颂的是一种道德规范——追求生活中的真、善、美。
  对于《渴望》的结局,有观众感叹:好人不得好报,导演、编剧真够恶的,把刘慧芳逼到墙角最后还让车撞了……对此,鲁晓威表示,“我已经左右不了刘慧芳了,这个人物形成了她自己的性格之后,她就会沿着自己的发展脉络去行走……我们希望给观众留下一个美好的渴望,这就是《渴望》的一个主题。”
留下“真情从头说”
  《渴望》的成功,对电视剧如何深层次地反映人际关系和道德观念,无疑是一次宝贵的探索。如同主题曲中唱的那样,“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剧中人怀着对真诚和美好生活的渴望,在真与假、美与丑、善与恶的较量中完善着自己,也启发着观众。
  1990年底,北京影视界、新闻界、评论界100多人出席《渴望》座谈会。会上,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尹鸿谈道,从《渴望》的家长里短内容和它引起百姓的街谈巷议来看,这是一部大众文化产品;北京电影学院汪岁寒说,《渴望》剧组找到了当下人民的审美理想,与其说观众爱《渴望》,不如说他们是在呼唤生活中的善良、友爱、温情和真挚;评论家童道明认为,《渴望》不是概念化地用语言劝善,而是用感人的情节启发良知。
  有人问,《渴望》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实则兼而有之。《渴望》的成功靠的是人情味儿,一座四合院,一栋小洋楼,两组四户三代人的悲欢离合扣人心弦,感人肺腑。与会者还为《渴望》编了一条顺口溜:“大环境,小家庭。身边事,儿女情。真善美,丑灵魂,悲欢离合总关情。”当然,部分专家也指出《渴望》的缺陷是把一部小长篇按照大长篇作品来写了,如果它在30集就打住,会更好。
  《渴望》对当时的社会影响深远。1991年3月8日,北京日报刊发了调查文章《浅析〈渴望〉热》。北京社会心理研究所的邢刚在文中写道:为了探讨《渴望》热的社会原因,了解观众的心态,我们对北京市民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96.1%的人收看了电视剧《渴望》,远远超出同类电视剧的收看人数比例。大陆第一部公开放映的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收看人数为86.7%,《上海滩》为83.2%。其中,有81.9%的观众对《渴望》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探究《渴望》热的主要原因,70.9%的观众认为是它“贴近普通百姓的生活”,48.9%的观众认为是它“反映了人们内心世界的善良、友情和爱心”。剧中浓厚的悲剧色彩促使了人们去思考、去认识现实生活,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渴望》的社会效应不言而喻。
  总而言之,《渴望》为我国大型电视连续剧的现代化、高效率生产摸出了一条路子。紧随其后,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另外两部大型室内剧《编辑部的故事》和《皇城根儿》也列上筹拍日程,自此拉开了中国室内剧的大幕。(据《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