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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晚报 第2018-09-28期 第19版:最解密

著名评书艺术家单田芳

每天一亿粉丝听他讲故事

  • 单田芳<br>

  9月11日,著名评书艺术家单田芳在北京去世,享年84岁。
  改革开放后,每天收听单田芳评书的听众超过1亿人次。
  人们熟悉单田芳那略带沙哑的嗓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分解了几十年,2011年年初他出版了自传《言归正传》,讲述自己的故事。记者在该书出版前曾对单田芳有过一次深度采访,那年老爷子76岁,在他北京的家中缓缓开腔,感慨万千。

曾想当医生,结果继承家业说评书
  我家是世家,从爷爷辈到父辈,都是搞曲艺的,从小我就受这个氛围的熏陶。
  我生在天津,后来跟着家人到沈阳。外祖父王福义是最早闯关东的那批民间艺人,我母亲唱大鼓,父亲是弦师,小时候我就在后台扒拉着看——那会儿艺人们演出都不卖票,说完一段书,拿个小笸箩,下去敛钱。当时我心里觉着,这跟要饭也没啥区别啊,我可不愿干这个。
  解放后我也大点儿了,想的是念书考学。1953年高中毕业,东北工学院和沈阳医学院都给我寄了录取通知书。我想当医生,可是赶上得场大病,上不成学了。家里人说,你还是学评书吧。
  我们家交的朋友大部分是搞曲艺的,说评书的、唱大鼓的、说相声的,他们每相聚在一起,都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妈也在不断地学习,她怕学到的东西忘了,就叫我做记录,尽管我那时不会说书,但做的记录太多了,像《隋唐演义》《大明英烈》《五虎平西》《呼杨和兵》《三侠五义》等书,都做过详细记录,那会儿年轻,脑子好使,听一遍就忘不了,虽然我那时还没有说书,但满肚子都是书。
  第二年,我就拜了李庆海为师,并和师父去了营口演出。按辈分我师父是庆字辈的,我应该是田字辈的,从此单传忠改名叫单田芳。
  我是1955年到的鞍山,1956年大年初一第一次登台表演,到了1957年,我已经成小红人了。

四海为家苦漂泊,44岁重返舞台
  刚解放那会儿,我靠说书有了经济收入,也有了社会地位,打心眼儿里高兴。这辈子两次新生,全国解放算头一回。要说第二次新生,得先说我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文化大革命”。我就是因为说错了话,成为“现行反革命”,被下放到了农村。
  从小生长在城市,我是苗草不分,到农村什么活儿都不会干。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城里,满腹委屈无处申诉。为了糊口,家里所有的东西变卖一空,坚持了四年,到后来就根本吃不上饭了。我心想这样下去,非死在这儿不可。与其等死,不如铤而走险。
  我就跑了。我愣是从农村跑出来了,就在外头漂流。哈尔滨、长春、沈阳,好多地方。四年多在外边漂流,做梦也没想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了,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
  1978年,我恢复名誉,恢复公职,迁回城市,还拿到了国家赔偿我的十年工资——共计八千多块钱。那年,我44岁,重返舞台。

嗓子动了三次手术
  要说我这嗓子,也是在那会儿落下的毛病。因为落实政策的事,着急上火,我的嗓子出了问题,几乎说不出话来,吃了很多治嗓子的药也不见功效,右耳朵也聋得不行。后来,又忙着恢复茶社,成立新的书曲队,着急上火嗓子坏了,耳朵聋了。动了三次手术,我的嗓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文革”的时候,我的牙齿被打掉了几颗后,牙就疼,从来没有间断过,开始戴牙套演出,结果掉颗牙就得换个牙套,得适应很长时间,刚合适了,别的牙又开始松动了,又得去拔牙换新牙套。到了1984年,我一狠心把满口的牙都拔掉了,换了一口假牙。
  俗话说,牙疼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这些年来,我一直跟我的满口牙作斗争,总是忍着牙疼,说书录书,或到各地去演出。满口假牙安好之后,对我来说是一种新的折磨和痛苦。你想,满口塑料嵌在牙床子上,那是一种什么滋味?我总觉得满嘴里都是牙,连舌头都没有地方待了。大夫给我打麻醉针、镇痛剂,我是镇痛片不离手,有时候疼得连觉都睡不着。即使这种情况,我的演出依然没有间断过。

日均一亿听众收听
  到1994年我退休后搬来北京,书录得更勤快了。开始是到北京电台去录,后来我自己办公司,租用录音室,一来费用较高,第二个,北京交通有时候堵车,急死也过不去。我一看,这录音也没什么神秘的,就是墙上贴隔音板,地上铺地毯,麦克风买好点的,门加厚点关上,我在家也能录。这样就开始摸索着在家录书,每天早上三四点钟起来做功课。睡不着啊,工作积压在一起,全国四百多家电台,都有“单田芳书场”,每天超过一亿听众,我得供上人家播啊。早起来满天星斗,我看书时头脑特清醒,看一遍闭上眼睛,这故事怎么回事,哪是重点哪该删掉,心里都有了数,打开机器就录。

这辈子最崇拜英雄
  我要是不说书了,真不知道干什么去。评书是传统艺术,后继有没有人,是个问题。
  最近两年我倡导“红色评书”,咱们应当说说新中国来之不易,说说这些开国元勋的丰功伟绩。从《三国》《隋唐》《大明英烈》,一直说到红色经典,书里有这么多英雄,生活中真正的英雄是什么样?这一辈子下来,我崇拜的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扶困济危雪中送炭,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你就是英雄。
  我现在写本自传,取名《言归正传》。动笔太累,我还是习惯说书,口述着录下来,让助理整理成文字,有30多万字。完了我一看,人生许多时候就是一个字:熬。 (据《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