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兴 半个世纪的坚守

　　策划：吴小英
　　图/文：茂名晚报记者柯丽云
　　梁东兴，广东省国家非遗项目高州木偶戏代表性传承人，广东省民间文化技艺大师。1981年，他首次代表高州县参加湛江地区民间木偶戏汇演，技压群芳，夺得多项大奖。1999年受邀到德国巡演一个多月。2010年，赴“上海世博会”表演高州木偶戏，4天连演14场，好评如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木偶协会秘书长米歇尔称赞高州木偶戏是魅力无限的剧种。2012年，在中山大学专场表演10天，受到学生热捧，2016年应邀赴台湾参加亚太传统艺术节表演……
　　从艺50多年来，梁东兴演出木偶戏18600多场，观众达53万多人次。中央电视台5次采访报道他的艺术人生。北京大学、中山大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均有梁东兴木偶戏艺术研究课题。
　　如今72岁的他，依然唱腔遒劲、十指灵动。“一个人的戏台”，半个世纪的坚守与精彩。
　　1“打武”在高州只有他会
　　出身贫寒的梁东兴祖上三代都靠演单人木偶戏为生，受家庭熏陶，自幼对木偶戏着迷。16岁初中毕业那年，梁东兴接过父亲的衣钵，为第四代传人。
　　单人木偶戏整台戏由一人担纲，集唱、做、念、打于一身，在木偶戏表演中难度最大。这边要十指并用，那边要口若悬河，这表演一心多用，好比金庸武侠小说中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境界。
　　要熟练掌握这门技艺，除了勤学苦练，别无他法。“吃饭睡觉都想着，连做梦都在练。”梁东兴说。
　　梁东兴有门绝技——“打武”。单人木偶戏表演打斗场面，元帅、将军用杖头木偶，一般士兵和小人物用布袋木偶，叫“打武”。
　　关于梁东兴的“打武”，《高州县志》有载：“至于说到那‘打武’场面，更是梁东兴的‘绝技’。他表演时除了轮番操作全套木偶外，还要同时使用吹、打、弹、唱等诸种艺术手段，把舞台弄得风云变幻，神鬼莫测，如真人演出一般。如果碰上开打的重场戏，则使出浑身解数，两手一边操作木偶，一边擂鼓鸣金，同时运用多种声调演唱，舞台上顿时‘鼓角齐鸣，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令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梁东兴说，这“打武”技艺基本失传了，在高州只有他会。
　　2 唱词多采用高州山歌体
　　高州木偶戏是即兴演绎的，即使一样的台本，每一次表演，唱腔、念白总有些许不同。每次表演前，梁东兴总会抽上一口水烟，汲取即兴创作的灵感。他的剧目，多以扬善贬恶、扶正压邪为主题，取材于历史小说、传奇、公案、神话，其中的《隋唐英雄传》《杨家将》《岳飞传》是拿手戏。
　　梁东兴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好学，熟读许多历史小说，即使现在已年过七旬，依旧保持阅读习惯，使得他在表演各种历史人物时总是活灵活现。如他表演的《岳云退金兵》《哪吒闹海》《薛平贵与王宝钏》等，一人饰多角，但对每个人物拿捏到位。除此，他还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创作了“齐唱中国梦”等反映新时代的戏本，使木偶戏的内容更生动、更有时代感。
　　梁东兴在唱词上下功夫最多。多采用“七字四句头”的高州山歌体，即兴编词，平仄押韵，典型的乡音乡调，大俗大雅，易听易懂易记。行腔质朴清爽，节奏自由，兴之所至，尽情抒发，或高亢入云，或婉转低回，或含悲带泪，别具韵味。
　　3 受邀到德国10个城市巡演
　　一辈子的演戏生涯，梁东兴目睹了高州木偶戏半世纪的兴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高州木偶戏进入鼎盛时期，戏班有两千多班，年演一万多场，成为广东演出剧种最多的文艺团体。初出茅庐的他，用一条祖传下来的石竹扁担，挑着戏箱走村串乡，精彩演出总会迷倒四乡八邻的戏迷们。
　　九十年代后，电视进入农村，木偶戏观众锐减，一年只四五个月有戏唱。许多老戏人转行，但梁东兴坚持了下来。他的技艺日益纯熟，逐渐引起国际艺术界的关注。
　　1997年11月，德国国家木偶艺术协会主席劳尔戈一行3人，不远万里专程到高州观看梁东兴的木偶戏表演。1999年5月，劳尔戈再度莅临高州，邀请梁东兴到德国慕尼黑等10个城市巡演，历时一个多月。梁东兴告诉记者：“日本木偶戏剧家也曾来高州观摩交流，香港唱片公司专程来录制木偶剧录音，在港澳地区和东南亚发行。”
　　4 演到自己不能再演为止
　　2006年，高州木偶戏被列入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梁东兴再次迎来事业兴盛，除了在高州等地村头巷尾转场，他的舞台甚至搭到了珠三角，还经常受邀参加国家及省举办的各种艺术表演。
　　“爷爷演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也打算演到自己不能再演为止。”梁东兴说。
　　梁东兴30多岁开始带徒弟，已经有7人出师。他带徒弟从不收学费，都是对方有兴趣、有恒心想学，就答应下来，平时在家指点，主要在演出中实练，等功夫有六成就放手让他自己演。梁东兴说，徒弟能独立上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里面有很多门道。“木偶虽然不是人，但也有表情，要有台步。花旦在锣鼓点中晃着出场，以示斯文，出来时左顾右盼，抹发梳髻；元帅就迈步出场，以示大方。这里面有很多学问的，没点儿韧劲，很难成大器。”
　　从去年开始，每周三下午，梁东兴在茂名市新世纪学校老师、公益达人赵健勇的邀请下在她的班级给小学生传授木偶戏技艺，并成立了“娃娃木偶社”，让优秀传统文化走进校园。“祖祖辈辈积淀下来的手艺，如今余脉仍在，把它延续下去，是我的使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