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07版版:荔风

下一版>

<上一版

手机终端下载:

当前位置:茂名晚报 第2010-03-05期 第第07版版:荔风

写作心绪

肖力

人如果有一种以本能冲动为核心的愿望,在对待某一事物达到不能自己的状态,往往会被称为是情结,次之则可认为是一种心绪…… ——题记 因古人曾说过:“文章经国之大业”(曹丕:《典论·论文》),加之从不说谎话的鲁迅先生又说:“文章之于人生,其为用决不次于衣食,宫室”(《摩罗诗力说》)。所以,使得不少写文章的人自命不凡。既然古人、伟人都这样说了,我对号入座,那又有何不可呢?于是,作长篇大论者或“斗方名士”们,在潜意识中沾沾自喜,自以为这世界缺少了我就不行!最起码也自我感觉良好。客观地说,在中国文化中,文章是组成篇章的书面语言,是重要的信息载体,包括指令性信息,探索性信息,交际性信息,总括性信息,描述性信息,说明性信息等等。这种传输信息的书面语言形式,在任何社会建设和社会发展中,都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可以说,没有这种传输信息的载体——文章,社会便无法存在和发展,国家机器便无法运转。然而,文章的功用绝不可一概而论,国家的政策法令与你个人的一张请假条,皇帝的诏书与民间的一封家书,从广义上说都是文章,可从其份量、功用、性质等等的一切,就相去甚远了! 我从事文字工作也有30多年的时光,前20年写的是职业必须完成的文字,后10年来的写作则是个人的事了。所以在2001年出版的散文集《无歌而行》的《后记》中,我就坦率地说:“我绝对是一个没有曹丕情结的人,因为我的文章与‘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无关 。”我认为,在当今这个语言世界中,重要的话被领导们说完了,信不信由你的话已被新闻说过了,好话被广告说尽了,丑话有一半也被郑达(《今日关注》主持人)说透了,文学似乎只能说些闲话了。闲来无事,写点散文、随笔,于我而言,或许仅仅是个人感情的宣泄或记录自己的一些生活陈迹等等而已。因此,不妨称之为自己的心路历程吧! 一个人的生命状态,被很多因素决定着,而从根本上说是由时、空两维决定的。时间的维度,其伸缩的余地不大,空间的维度,则能左右生命的质量。而空间维度在很大程度上是指心灵的辽阔或逼仄。生活告诉我们:心灵的狭小逼仄会把我们的生命导向一种偏执、冷漠、自私与愚昧。为此,我希望自己的写作能成为一种生命状态的演绎,是一种心灵空间的拓展,并在其中找寻激情与喜悦,体验生命的丰饶与尊严。 写作与作者的生活经历有关。人生走过的路,会装入心里,便成了心路。 走过坦途,心中就有了坦途;走过悬崖峭壁,心中就有了悬崖峭壁;走过雪山,心中就有了雪山;走过草原,心中就有了草原;走过沙漠,心中就有了沙漠;走过江河,心中就有了江河……心中的路会伴着人的生命体验外延而延伸,人的精神境界也会随着这路的延伸而升华。心中有坦途,会觉得生命的美丽,珍惜生命;心中有雪山,会冷静地看社会看世界,多一分清醒与纯洁;心中有草原,会宽容地对待别人和自己,恪守一分坦荡与真诚;心中有沙漠,会想起生命之源的水,期盼旷野出现绿洲;心中有江河,会执著奋发向前,延续一分激情与向往。古人说的“行万里路”,这“路”不仅仅是本来意义的路,应该还包含着人生之路。 生活,确实有丑陋、黑暗、无情的一面,但人活着还是要追求光明的。人天生是需要呵护、温暖,需要精神支柱。人们欣赏文艺作品就是为了寻找精神伴侣,我相信,人是必须要有一点理想和信念的,除了身体和欲望外,人还有一个心灵。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个弱者,但从不甘示弱。自身的意志和毅力都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有一些理想,有一点精神层面的目标。 我的履历其实相当简单,从1973年参加工作算起,五年知青生活,二十一年新闻记者生涯之后,便成了寒酸文人(其实我算不上文人,因为没真正读过几天书)。这样一算来,我从事的职业时间最长的是做记者了。在这段看似漫长其实又极为短暂的岁月中,我曾认过“真”,也曾把“真”字念成过“直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荣荣辱辱,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亦幻亦真。无论怎样,当人生的几十个春秋流逝之后,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的灵魂在茫茫的尘世中是那样的孤独,于是便渴望着世界上有一种精神的皈依,这近乎于一种宗教意义上的情结。我自愿或无奈地过着这青灯黄卷的生活,或许就是因了这一点。所著的第一本散文集取名为《生活的触摸》,第二本散文集取名为《无歌而行》就是这个原因,第三本是摄影作品配散文诗的诗影集,书名轻松了一点,叫《自然之韵》,第四本散文集取名为《笑骂由人》,都无不与自己的心路历程有关。 我认为,写作永远都是个人的事。当自己的生命年轮长到了快知天命的时候,情绪也渐渐冷静,或多或少摒舍了年少气盛的那种浮躁。遇事处世多以人性良知量度。人活着,事不在于大小,而在于刻骨铭心。因此,在有关时光岁月的那些文稿中,写点事、写些人、写点心思,当然也很想把这些东西说得好,让人一看就觉得上眼,觉得有滋味,觉得来劲,让人在心内拍一声案叫一声好。不过,要达到这种效果也很难。在写关于人生哲理方面的文稿时,同样希望自己有着一种独到的个性认识,在自己所生活的社会场景里,研读历史,关注众生的生存状态及其生命价值,尽可能显示出作品的社会意义,凸现心性高扬的精神。写游记部分的文稿,同样与心灵有关。一个人的经历游历也就是心灵之路,心灵在寻找归宿,但还得在红尘中打滚。人生永远悟不透的,即使悟出来了,你还是活在尘世中间。我很明白自己绝不可能菩提正道的。那就寄情于山水吧!只要有机会,就到大自然中走走,寻找到感觉便写点文字。古人治学,崇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其功用不言而喻,但说实话,人一辈子别说读万卷书,如能读好一千卷都了不得!而行万里路,有现代交通工具或者不太难,但能不能达到古人行万里路而广见闻、知世情的效果就难说。 作为一个作者,总希望自己的作品既要有精神的愉悦作用,又当有心灵的纯化功能。愉悦作用主要是表现在写作的形式上、语言上、情节上;纯化功能则在提取人物的、历史的、社会的经验性的东西给人看。我也不例外一厢情愿地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成为帘外潺潺的雨,塔铃敲动的风,因此给读者带来生长的东西、滋润的东西、开心的东西、联想的东西。然而,我毕竟是囿于凡尘世俗中的我,在我的作品中看到的更多是来自生活的痛苦、快乐、孤独、幸福、彷徨、挣扎与无奈。正如梁实秋先生在他的《散文论》中所说:“一个人的人格思想,在散文里绝无隐饰的可能,提笔便把作者的整个性格丝毫毕现地表现出来。” 毫无疑问,文学之路跟人生之路一样艰难,或者更加艰难。真正的文学,不是包装出来的。它需要作家拥有生活,并以真诚的创作动因,认识和思考生活并领悟其内涵和意蕴;作家要有好的写作功底、毅力和智慧,要不断自我突破和超越,闯过千回百折,才有指望进入文学的殿堂。作家陈村先生曾经说过,文化包括文学,本来就是社会的奢侈品。他的话除了有特指的奢侈含义之外,他还说,奢侈的含义还在于,社会要养那么多无聊、无能甚至无耻的人,然后才能出一两位大师。在陈村先生上述的三种人中,我该属哪一类呢?其实,无聊、无能甚至无耻对于我来说都无关要紧,最为重要是我的为文与为人,要不为虚名所惑,不为旁门所引,以自己的人格力量思索着前行,始终坚守自己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准则,忠实于自己的情感和行动,在穿透人生虚无悲剧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发掘生命的正面价值。 最后,我还得反复地对自己说,学海无涯,切勿以为自己长了几根毫毛便是刺猬,以为自己买了个听诊器便是医生,以为自己穿上一袭僧衣便是方丈了! 2010年初春写于本无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