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大于目的地

最早，张悦不能算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每当有身边的朋友叫她一起去巴厘岛的椰树林海滩上晒太阳潜水，或是去三亚住五星级酒店吃海鲜烧烤时，她的回复常常只有三个字：“没兴趣。”对她来说，那种没有目的性的纯粹休闲观光式玩乐，简直就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事情。 2005年之前，她惟一勉强去过的旅游目的地只有香港，在别人都打仗似的冲去“抢劫”百货公司里惊人的折扣商品时，她却懒懒散散地独自一人晃到了“库布里克”书店，混迹在人群里随便买了几本小书，就算为机票钱交了差。 2007年8月底，她因为工作去了意大利威尼斯，不想却正式开启了自己的主题旅行生涯。“在威尼斯时我觉得无趣极了，因为城市里除了游客就是开店的人，毫无生活气息。它的那种美，就像一张动过整容手术的脸，显得有点刻意 。”可是，那几天突然传来帕瓦罗蒂去世的消息，葬礼即将在他的故乡举办。张悦上网搜了一下发现，帕瓦罗蒂的故乡其实距离威尼斯并不很远。于是，凭着对音乐的热爱和对大师的景仰，她临时决定去那里看一下。手里揣着一本旅游指南，她来到了名不见经传的意大利小镇摩德纳。 在深入这个“平时肯定不会去”的小镇的过程中，一个原汁原味的真实意大利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我才知道它的邮局、教堂里最真实的生活是怎样的，当地人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这和我之前以为的‘旅游就是逛景点’出入很大。”一路上碰到的所有人几乎都不会说英语，彼此需要通过指手划脚来沟通，然而当地人的热情善良令她印象尤其深刻：“一个出租司机甚至打电话给他略通晓一点英语的儿子，全家出动，帮我们找到了目的地。” 在帕瓦罗蒂葬礼的现场，她经历了一场特殊而隆重的纯意大利式葬礼。“教堂里大部分是真心喜欢帕瓦罗蒂的当地人，大家遵守着宗教习俗，先是总理致辞，然后波切利献唱。安南和U2乐队的主唱就坐在我旁边，没有任何优待。人人都穿着黑色衣服，除了帕瓦罗蒂的夫人，据她说是因为‘帕瓦罗蒂喜欢她穿绿色 ’。”这次充满真实探索体验的意外行程让张悦意识到，“原来旅行也可能是会有点意思的。” 在此之后，张悦就成了颇为职业的“环球音乐弄潮儿”。她会为了看一场音乐节去到英国，为了著名歌星的演唱会去日本和香港，躲在万千歌迷的中间挥洒热情。除了音乐，文学也是张悦的兴趣，于是她会为了自己年少时的偶像王尔德而选择去巴黎，只为在他的墓碑前寻找自己曾经为之疯狂的种种理由。 张悦玩得很执着，每年都会留出一段时间来纵容自己对“兴趣”的追根究底 。“不要为了大众化的目的地去旅行。嬉皮时代，没有人指导那些遗世独立的背包客如何去探索那些少为人知的地方，但是现在有那么多旅行论坛和攻略，你完全可以主动挑选去哪里玩什么，旅行并不是为了向别人炫耀，而是为了犒劳自己。” 在张悦身边，主题旅行的拥趸其实不在少数，有为了寻找地球上最奇怪房子而飞来飞去的建筑爱好者，或是满世界打高尔夫或是享受SPA的痴心人。张悦喜欢交往这些人，因为“都是意志力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从偶尔发掘了旅行的乐趣，到如今变成以各种目的为飞行方向的的旅行高手，张悦成功地回避了旅行城市千篇一律的商业面貌，独辟蹊径地找到了一条适合所有与她一样不喜欢假风景的人的旅行之路。她说：“旅行就是要让经历最大化，成为主题。最好是为了做一件事，或是为了一种交流。当你为了做一件事去旅行时，就会遇上更多有趣的人。比如你在看演唱会时碰到的人，肯定就比埃菲尔铁塔底下那些游客要有趣得多，因为你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大家背景不同，但是因为相同的目的聚到一起，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缘分吗？ ” （姚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