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终端下载:

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9-07-01期 第B3版:往事

父亲

  

梁俏生
  我的父亲故去已有整整十年了。十年来,我会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朱自清的《背影》吟读起来,此时都会自觉不自觉的猛然想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的背影仿佛就在眼前……
  父亲叫国鹍,出生在信宜西部北界镇的一个小山村。依稀中,父亲很少谈及自己的过去,只是说在解放前读过点书,解放初就参加革命工作,但受社会关系的影响,早早就被“整”回家务农。实际上,父亲被“整”回家去还因为他原则性太强、过于固执,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我听与父亲一同参加工作的老同志说,父亲是解放初镇上仅有的两位配带驳壳枪的人之一。打倒“四人帮”后,父亲开始申诉平反,通过当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出具证明材料,父亲终于在1985年得到平反并复职。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编织竹器曾盛极一时,既是地方出口创汇的主要项目,又是家庭的一项重要收入。我家人口多,在村里是编织竹器大户。但在那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编织竹器成了“割尾巴”的对象。为此,父亲都会在各种场合与大队干部据理力争,说家庭式编织竹器既不妨碍生产队工作,又能为国家换取外汇,为什么不能干?但父亲的做法并没有得到大队干部的认可。家里只好采取回避的办法,偷偷爬到楼阁上编织,甚至白天不敢编织,等到深夜大家都睡觉的时候才爬起来编织,连声音都要压到最低。到了天亮,又把所有的编织工具与材料匿藏起来,以防大队干部突击检查。
  父亲对子女的管教非常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在那个“读书无用论”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要想抽时间看书着实不易。有一次我在学校图书馆借了一本《水浒传》,回到家躲在角落里如饥似渴地读起来,竟忘了时间。父亲见放学时间已过了仍不见我踪影,就四出寻找,最后在家里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我。他二话不说,拉下来就是一阵毒打。记得小时候,我们几兄妹挨打受罚是家常便饭。但长大后,我们都感激父亲,正是这种狼性教育,使我们自小就养成一种坚强和刚毅的性格,走上社会后能够很快适应艰苦环境。
  我家子女多,在那个年代,子女的出路成了父亲必须思考的问题。父亲总是坚信天无绝人之路,他对二哥说,确实不行就到集市上去帮人理发,先确保不饿肚子再说。打倒“四人帮”后,国家推行改革开放,我们几兄弟或经商创业,或通过高考考上大学,后来都事业有成,有所建树。1996年兄弟们同心合力建起了五层洋楼,这使父亲感到非常欣慰。当邻里乡亲称赞父亲教子有方时,父亲都会报以哈哈一笑,说这是托改革开放的福,是孩子们自立自励的结果,还说,他现在子孙满堂,没有憾事,很是满足。
  面对生死,父亲持乐观豁达的心态。2008年11月,父亲从轮椅上站起来时不小心摔伤入医院治疗。遗憾的是,父亲的身体状况出现恶化。虽然如此,他仍关心着儿孙们的家庭、生活、事业,直到最后安祥地离去,享年8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