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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8-01-05期 第B4版:荔风

桥头的“疯女人”

  王勇斌
  去年春暖花开的一个早上,即“疯女人”来桥头“作客”三个多月后,我看见她被“捉”上了一台救护车,送到城南的一家精神病医院治疗。
  我们在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国度的同时,也要学会感恩。我已是一名大学生,每每想起“疯女人”,我就提醒自己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地学习,将来能帮到更多像“疯女人”这样的人,回报社会、回报国家。
  ——题记
  前年初冬的一天,在北岸桥头与三官塘市场之间的坡头,迎来了一个“疯女人”。她衣着破烂,脸和手脚脏兮兮,头发蓬松杂乱。她做了一根扁担,两头系着自己的全副家当。家当无非是破被烂席皱衣服。她用绳子将家当扎得紧紧的,似乎做好了随时流浪远行的准备。但事实上她从没离开过离桥头百米远的地方。我每天上课下课,都能在桥头见得到她。我时常看见她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捡破烂。我也时常看到有好多好心人将剩菜剩饭拿来给她吃,拿些旧衣服给她穿,还有人拿了些尼龙帆布给她挡雨遮风。
  听说曾有好心人问“疯女人”家住何处何以至此,换来的仅是她茫然的沉默,抑或毫无逻辑并不知所云的胡言乱语。久而久之,人们熟悉了她的存在,或者说是习惯到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每天呆站在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桥头,用属于她那个世界的眼神注视着过往路人。我读不懂她的眼神里虚若浮丝般的情感,但是她眼中那种让人心痛的叫做无助的深灰,我是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
  说也奇怪,一看到“疯女人”,我总会想起小时候认识的阿七。阿七靠收废品为生。他是个残疾人,双脚只能一摇一摆地慢慢拖着走路。他也不能流利地说话,说话时嘴巴一歪一歪的,嘴角时常流出白白的口水波。但这不影响他成为来我们小区收废品的“大老板”,家家户户都乐意留着废品等他来收。我也喜欢阿七,因为老爸每次都会将从阿七手上领到的废品钱,一分不留地交给我与姐姐当零花钱用。我喜欢阿七,还因为他一来小区收废品,我就能骑上他的三轮车,将他那招揽生意的小摇铃摇得山响。不过我喜欢阿七的真正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着自力更生的耀眼光芒,有着当时我还不太懂的叫做“身残志坚”的强大人格。这光芒这人格一直激励着我成长,也潜移默化地构筑着我自强不息的人生观。
  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疯女人”,我就会想到阿七呢?这或许就是因为阿七的“身残志坚”,让我看不起桥头的这个“疯女人”,也一开始就影响着我对“疯女人”的想法吧。将他们搁在一块,我是这样想的:同样是残疾人,为什么阿七活得那么阳光那么自强不息,而“疯女人”过得这般颓废这样似人非人?
  然而,我在一次放学回家于桥头的所见后,又彻彻底底改变了我对“疯女人”的看法。那天中午,我看见一群小孩在拿着小石头掷“疯女人”,逗着她寻开心。“疯女人”一开始表现得很愤怒,大叫着追赶小孩们。但一个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女人又怎能追得上那些活脱的小不点呢?她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脸上那熟悉的无助迷茫的眼神很快地又代替了刚刚燃起而又迅速熄灭了的愤怒。她又是呆呆地站着,目光散乱,似是而非地盯着不远处扮鬼脸的孩子。不一会,她回到了桥头,回到了她的全部家当旁守着。当时看着她,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锥心地痛。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哭,反正没看到她脸上有丝毫想哭的表情。或许她已经不懂得流泪了。毕竟,她是一个疯女人。
  对呀,她毕竟只是一个疯女人!
  对呀,她只是一个疯女人……那时那刻,我才意识到我将她与阿七相比是非常错误的。阿七虽然肢体残缺,但他的思维与正常人无异,浑身散发积极的正能量。肢体上残缺的人用自己的坚强意志去画出自己不一样的光彩人生,本就值得我们的掌声与鲜花,但毕竟前提是有着坚强的意志来弥补肢体的短板。而这个“疯女人”呢?她虽然有健全的肢体,但她的思想是残缺甚至是缺失的,她完全无法用残缺的思想去支配健全的肢体。像她这样有着精神缺陷的人,我们有什么资格自定所谓“身残志坚”的标准去要求他们是否坚强,怎能要求她活得自立自尊自爱,活得自力更生呢?
  从那天起,我开始可怜起那个“疯女人”了,时常担心她饱一顿饥一顿,精神会越来越差,甚至担心她终有一天会悄悄离开这个世界。
  幸好,我们的社会还是好人多。去年春暖花开的一个早上,即“疯女人”来桥头“作客”三个多月后,我看见她被“捉”上了一台救护车,送到城南的一家精神病医院治疗。听说是一个好心人报警求助的。现在,我虽然到广州读大学了,但我心里一直惦念着那个“疯女人”,也一直祝福着她健康长寿并能像正常人般开心地生活,更庆幸我们生长在一个越来越富强的国家,感恩我们生活在一个扶助体制越来越完善的社会。
  是啊,我们在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国度的同时,也要学会感恩。那些拿着小石头掷“疯女人”寻开心的小孩不懂事,但我不能不懂事。我已是一名大学生,每每想起“疯女人”,我就提醒自己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地学习,将来能帮到更多像“疯女人”这样的人,回报社会、回报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