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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7-12-01期 第B4版:荔风

我打长江走过

  邵留生
  我随意地走着,随意地想着。乡愁也罢,雄风也罢,历史的痕迹我们无法一 一留存,长江的流水也不会停滞不前,唯有历史的血脉可以代代相传。就如这晴川阁,斑驳的墙壁上的油漆,剥落了一次又一次,脱落了一层又一层,但它的乡愁不变,它风骨不变,与长江的相守也会一如既往。
  ——题记
  早晨,我从梦中醒来,抬头看看窗台,没有透射在书桌上的熟悉的阳光。我习惯地从案头拿过手机,4
的气温清醒地告诉我,这里不是广东,而是离家已近千里的武汉。可是,长江在哪里?猛拉窗帘,眼前只有高矮不一鳞次栉比的房屋,眼力所及之处一片苍茫。我暗想,那里可能就是长江吧,否则,怎么会有“唯见长江天际流”呢。
  自从21年前乘着绿皮火车匆匆路过,获得的也仅有1分钟的陪伴后,在诗词歌赋中一次又一次让我眷恋、向往的长江就越发如我前世的恋人,注定挥之不去。此刻,我多想立即一路狂奔,扑向滚滚的东逝之水,一了夙愿。
  来之前就知道武汉这几天最低气温可能只有2
,但是对曾在湖南生活过几年的我而言,没什么压力,反而内心有些渴望:再冷些吧,好让我有重回三湘大地之感。不过,我的愿望很快就破灭,当我置身街头,当我面江而歌时,我却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即使气温下降了,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难道武汉也是我的家?或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与武汉有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远的约定。
  一到武汉,就有家的错觉,要不怎么天亮了,还以为身在广东,要不怎么气温明明下降了近20度,我还以为身在家中,要不怎么菜都这么辣了,我也还以为身在家中。培训的间隙,我总喜欢看着武汉的天空。天空不算湛蓝,但也不太灰蒙蒙,特别在冬日柔软的阳光之下,也倒有几分湖南的味道,曾经的冬天,总这样暖洋洋地包围着我。
  来到长江,是在一个暖阳西斜的下午。蓝天和白云就在头顶,两岸间杂成片的高楼显得格外矫健,而长江一桥,就如一把大直尺,把水天分开,水有渚清沙白,天有沙鸥迂回,一切都显得无比恬淡、安详。此时,就连那些行驶在一桥上的车辆,也变得懒洋洋起来,仿佛是冬日出来晒太阳的甲虫。这几天来,武汉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慢,无论是街头巷尾的行人,还是提袋上班的白领,更不用说在太阳底下闭目养神的老人了,他们脸上哪有匆忙的神色,他们分明更像在享受都市的最高品质的生活,这是否就是楚文化浪漫的直接体现?
  沿着石头砌成的河堤,我往晴川阁的方向走去。有意思的是,左边是高大的电视塔,它直指云霄,而右边,就是古朴雅致的晴川阁了。晴川阁藏身于郁苍的松柏与一片金黄的银杏树中,偶尔露出的檐角同样苍劲有力。匆匆流水与坚守600多年的古阁擦肩而过,这又是一幅怎样令人惊叹而又忧思无限的画面?太阳渐渐西下,暮色已经四起,此刻的晴川阁就如一个千百年无家可归的孤独旅人,承载着烟波之上多少过往迁客骚人的忧愁,而我,算不算其中一个?
  刷过身份证,我静静地走进晴川阁景区,走进你不一定了解的晴川阁。当我看到“晴川阁始建于明朝嘉靖二十六年到二十八年(公元1547年—1549年),为汉阳太守范之箴在修葺禹稷行宫(原为禹王庙)时所增建”的介绍时,我怎么也想不到,在唐朝诗人崔颢吟唱出“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的诗句时,这里早已被禹王庙“占领”,而此阁得名,却又千真万确与崔颢的诗句有关。更为重要的是,晴川阁留在人们的脑海里,更多是无尽的乡愁。如果不是亲自走进晴川阁,我根本就不知道它里面还有不算高大却非常结实的禹王庙,庙前面还有历尽沧桑如今依然枝繁叶茂的柏树。谁能想到,乡愁无限的楼阁里,还有着另外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正因为如此,看到“荆楚雄风”的石碑后,我便明白了为什么登上斯楼,目睹三楚胜境,“楚天第一名楼”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倚楼远眺,江水静淌,船只慢游,而眼前金黄的银杏正装点着江面,即使有落木慢慢回旋,即使在暮色之中,哪里有萧萧之感?
  我随意地走着,随意地想着。乡愁也罢,雄风也罢,历史的痕迹我们无法一 一留存,长江的流水也不会停滞不前,唯有历史的血脉可以代代相传。就如这晴川阁,斑驳的墙壁上的油漆,剥落了一次又一次,脱落了一层又一层,但它的乡愁不变,它风骨不变,与长江的相守也会一如既往。
  在暮色中,我慢慢地走出晴川阁,又慢慢地来到江边。家的感觉依旧,两岸次第燃烧起来的灯火,恰如小时候家里的油灯,只是家里的没有这里的多,身在异乡不为客,这可就是我走过长江时的最真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