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篮酸枣

曹春雷
　　“叔叔，买酸枣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那个男孩八九岁，仰着头，一脸期待地对我和朋友说。
　　酸枣个个饱满，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有的黄，有的红，红的那些，像一粒粒红玛瑙，镶在黄中，色彩鲜明。篮子是用荆条编的，很精致。
　　“都是你自己摘的？这么多，你摘了几天啊？”我问。
　　“都是我自己摘的，我放了学就摘，摘了一个星期吧”。男孩很自豪地样子。
　　我说都买了，刚要掏钱，朋友却扯住我，说，咱这就上山，你打算一路上提着啊。
　　男孩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我说：“这样吧，下山回来时，我再买，行不。那时候，你剩多少我都要了。”
　　“真的？”男孩很惊喜。
　　“真的。”
　　那我在这里等着。男孩乐滋滋地笑。因为笑，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于是我和朋友上山。山并不高，是当地村庄自己开发的，上面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只是景色好。
　　坐在山顶的亭子里，我和朋友聊了一会儿文学方面的话题。一个小时后，下山，竟然转到了山的另外一个出口。据遇到的一个当地人讲，这个出口离我们停车的地方更近。于是，我们便从那个出口出去了。
　　朋友开车。驶出去五十多里路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声喊着让他拐过弯来，原路返回。“怎么了？”朋友不解。我说，那个孩子。
　　朋友笑，你居然当真了。再说，现在他可能早就卖光，回家去了。我们白回去一趟。都走出这么远了。
　　我坚持要回去。这时，夕阳快要挂在西面的山头上了。
　　我们加快速度赶回了那里。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那个男孩。他依然站在原处，披了一身落日的余晖。周边行人寥落。
　　当我和朋友站在他面前时，我看到了他眼里刹那间闪现的惊喜。他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这酸枣，我给你们留着呢。有人打算都买了去，我没卖。
　　篮子里，还有一少半酸枣。我给了他钱。男孩将篮子递给我，说，篮子送给你了，叔叔。是我爷爷编的。
　　我不要，说，那怎么行呢。他坚持要送给我。我另外掏钱给他，他却固执地不要。因为争执，他的小脸都红彤彤的了。最终，我接受了他的篮子。
　　回城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