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忧愤的民歌

梁载桥
　　民歌，是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又流传于民间，其源远流长，历来为人们所喜闻乐见。我市如高州地区古时流传下来的民歌以情歌为多，如“坐在深房织麻布，横也丝来直也丝；半夜绣球镶红豆，暗里相思哥不知。”其以比兴的手法极言歌者的相思之情。其次是盘歌（也称对答性的山歌）、仪式歌、四季歌、时政歌、讽刺歌等。而在茂南地区，有这样一首民歌，所表达的则是特有的情怀。民歌如下：
　　前世无修今世愁，老公大过脚趾头：日间又怕风吹去，夜间又怕贼来偷。
　　这民歌似像情歌一样，但却是倾诉自己的不幸和忧愁，重点突出一个“愁”字，以愁来表达心声。民歌一开始，就用因果关系唱出今世的“愁”是因为前世没有积德行善、修得好心才有如此的结果。这虽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宿命论的观点，但也说明：人活在世界上，无论前世今生都应该一心向善，这才会有好结果；反之，则会给自己带来忧愁。接着紧紧围绕“愁”字来咏唱：之所以愁，是因为老公很小，只有“脚趾头”那么大。这第二句又与第一句构成了因果关系。这句用了比兴，且夹杂着夸张的手法。如“大过脚趾头”，用形象的语言来说明自己的老公不是一般健壮的成年人，“大过脚趾头”夸张是很小的人，或是很小的儿童。最后两句，“风吹去”，“贼来偷”，还进一步夸张其小得会被风吹去，贼人也会像拿一件小物品一样轻易地偷去，如此的夸张，歌者的不幸和忧愁可说是表露无遗。
　　同时，民歌里面反复用“又怕”这个层递关系的词语，造成一种回环往复的情调，借以强化和突出作者担心、忧愁和无奈。一是日夜担心（“又怕”）自己为了家庭生活外出劳作谋生时，这么小的丈夫留在家里无人看管会走失（“风吹去”），或被人拐骗（“贼来偷”）而“愁”；二是自己作为一个妇道人家，既担心独立难持而“愁”，这个“又怕”反映出来的“愁”，还流露出作者对不公平婚姻束缚下的忧愤和无奈。因而，这首民歌的反复叠用，最终还起到了强调主题和增强旋律的作用。
　　鲁迅说民歌语言是“活人的唇舌”。现代语言学家王力也说：“劳动人民自己创作的民歌，常常不受格律的束缚，他们往往只管押韵，而不管平仄粘对的原则。这样，民歌就成为绝句形式为基础的‘半自由体’的诗。”茂南这首民歌，就是“活人的唇舌”成就的“半自由体”的诗，其从思想内容到艺术形式都具有浓厚的民间色彩，它虽然表达的是一种忧愁的个性，但其朴素自然，读之顺口，听之入耳，因而一直得以传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