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白渔需品市场命运依然悬而未决

本报记者 黄策张越实习生何莺 稳定经营了近20年、目前规模广东最大的电白渔需品市场，最近因污染问题成为群众议论的焦点。本报6月15日曾在“党报热线”专版以“电白渔需品市场面临生死大考”为题对此作了客观的报道，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早在今年6月3日，该县环保局就对市场业主发出了污染限期整改通知。7月18日，该县环保局又向业主下发了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指出渔需品市场违反了《广东省环境保护条例》相关条款，并对每一个业主作出两项行政处罚：1、即日起停止排放污染物并消除污染；2、处10万元整罚款。7月29日，电白县环保局与市场业主就行政处罚举行了听证会。 环保与业主双方展开激辩，意见分歧较大 听证会上，该县环保局听证员、调查员、举证人首先就电白渔需品市场污染调查的起因与结论进行了陈述，陈述指出：今年接到群众投诉称渔需品市场非法排污对周边环境造成了影响，该县环保局便对市场进行了实地调查。经调查确认：市场储存的各种有毒有害废弃桶露天堆放，存在违法排污，属无组织排放。检测结果表明：渔需品市场总排和洗桶池两个取样点的pH值、化学需氧量和总有机碳三项数据严重超标。 对渔需品市场存在污染这个问题，众业主没有异议，承认主要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而对废旧胶桶进行清洗造成。但是，听证双方在污染的程度与范围、整改措施的可行性、10万元处罚的依据等方面的意见分歧较大，双方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辩论。 关于渔需品市场的污染程度与污染范围，该县环保局有关人员在听证会上说：去年12月底，旦场镇政府向该县环保局送来了有关渔需品市场污染情况的报告，反映渔需品市场的污染造成了400多亩农田和虾塘时常失收，威胁到附近地区约2000多人的饮用水安全。对此，众业主在听证会上表示了极大的不认同，要求该县环保局出示相关证据。但该县环保局在听证会上未能出示农田、虾塘失收与威胁饮用水安全的相关证据。 听证会上，该县环保局调查员还出示了多张现场资料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显示市场边一块草地已经大面积枯萎，指证了渔需品市场排放的污水不仅是监测数据严重超标，而且毒性还很强。调查员的这种陈述，引起了市场业主的极大不满。众业主解释称，照片中的枯草是因为之前长势太旺盛影响了经营，业主便在此投放了除草剂，而不是因为污水排放造成的。该县环保调查员未经认真仔细调查就妄下结论，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对此，调查员没有作正面回应。 关于罚款10万元的处罚依据，该县环保局有关负责人回应说：是依据《广东省环境保护条例》第四十三条第二款，即：未取得排污许可证或者被吊销排污许可证后排放污染物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责令其停止排放污染物，并处五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款。所以处罚决定有理有据、依法依规。对此，业主认为：10万元的行政处罚，对于小本经营、薄利多销的每一位市场业主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实在无力支撑；而且，众业主在收到整改通知后，不再现场清洗胶桶，停止了排放污染物，众业主是诚心接受整改的；更重要的是，在茂名这样的欠发达地区，经济水平较低，业主首次接到污染投诉就选择罚款数额的上限进行处罚，虽然是严格执法，但过于严厉，没能体现以人为本，直接对渔需品市场的持续发展造成不利影响，无异于杀鸡取卵。 关于整改措施，业主表示：今后不再现场清洗渔需品，就不会再产生污染物，这样的整改措施是否可行？对此，该县环保局指出：不进行清洗就实行堆放，将属于固体污染物储存的范畴，将以固体污染物处理的相关法律法规进行规范，届时将会对其进行相应的环评监测并审查许可。但能获得许可的最基本条件是 “硬底化”和 “不露天”，这是该市场目前依然不具备的。 监测数据反映污染物的危害程度 记者注意到，今年6月3日该县环保局发给市场业主的整改通知书上，明确表述“渔需品市场洗桶池的各类污染物均超标”，这与在听证会上出示的监测结论有较大出入。而监测报告的接样是5月24日，分析是5月25日。这份监测报告的监测结果共有9项，其中只有3项严重超标，这3项分别是pH值、化学需氧量和总有机碳。其余6项指标则符合我市地方排放标准，这6项是：苯、甲苯、乙苯、对二甲苯、间二甲苯、邻二甲苯。为此，记者询问了电白县环保监测站的廖站长，他表示以上情况基本属实，确实是只有3项严重超标而其他6项则基本达标。同为针对渔需品市场的污染，为什么前后表述不一致？电白环保局的有关领导向记者承认是工作失误所致。 对于报告中提及的符合地方排放标准的“苯系物”，记者查阅了相关资料：苯系物通常包括苯，甲苯，乙苯，邻、间、对位的二甲苯，异丙苯，苯乙烯八种化合物，通常主要存在于油漆、胶以及各种装饰涂料中。苯会损害人体的造血机能，引发血液病，也可致癌，是己知的致癌物；其它七种化合物对人体和水生生物也均有不同程度的毒性。目前，苯系化合物已经被世界卫生组织确定为强烈致癌物质。而pH 值则表示溶液的酸碱程度，pH值越高表示溶液碱性就越强。一般农作物适宜在pH 值为6.5～7.5之间。有关环保专家估计：该市场污水pH值高或许是因为使用了烧碱对废旧桶进行清洗，并在清洗后未对残留烧碱进行环保处理造成的。 而化学需氧量和总有机碳又是什么概念呢？记者专门请教了市环保监测站的有关负责人，他说：化学需氧量，是指氧化剂氧化水中有机污染物时所需的含氧量，该指标主要反映水体受有机物污染的程度。总有机碳，是指水体中溶解性和悬浮性有机物含碳的总量。这两个指标高的水质一旦排入江河等水体，就会使水中的鱼虾因氧气浓度低而窒息死亡。但有机物高的污水，经过土地的自然过滤，是不会对井水造成影响的。只有在附近有重金属污染源或是苯系物污染源，才会对饮用水源造成影响。该负责人还表示：如果某一个企业或是行业，在社会经济发展中依然体现着一定的价值和作用，环保部门也可通过催促、监督其补办相关环评和排污许可，延续这个行业、企业的发展，让其继续为社会做出应有的贡献。 渔需品市场污染影响的范围有多大？ 至于旦场镇政府在报告中指渔需品市场的污染造成了400多亩农田和虾塘时常失收，威胁到附近地区约1000多人（听证会上环保人员的陈述是2000多人）的饮用水安全。记者询问了该县环保局有关人员是否作过现场核准。他们表示未进行现场核准，仅作为参考数据使用。 为了弄清楚渔需品市场的污染范围，记者连日来现场踏访了总人口2486人，耕地950亩、水田800亩、坡地150亩的花园村，听取渔需品市场周边数十位住户、老农和养殖户的意见，他们较一致的意见是：这么多年来在渔需品市场周边的田地极少有过失收的情况。至于周边虾塘的失收，大多数是因为养虾技术要求高，对病虫害的控制难度较大，所以养虾成功率一般不是很高，这是目前各地的普遍现象。周边养殖户目前大多已改为养鱼、养鸭，虽然利润相对较低，但比较保本，失收现象极少。 至于市场污染能否影响2000多人的饮用水安全，记者走访了当地的村干部和农户，了解到当地90%以上的家庭都是饮用自家的井水。大多数农户表示，当地极少发生过因饮用水不洁而造成疾病危害，农户基本都放心饮用自家的井水。记者还注意到，在渔需品市场内也有一口供生活用的水井，业主吃用十几年未见出事。 更值得一提的是，渔需品市场的污水基本上是排向它东面的一条积水沟，而排向这条水沟的污水不止渔需品市场一家，还有花园海蜇加工场的污水、当地数十亩鱼虾塘的淤泥污水、相邻的红花村委会开发区住户的生活污水。这条积水沟周围大多是坡地和耕地，地势较高，农民说：长年累月基本上都是坡地和耕地的水排向水沟，水沟里的污水外溢渗入到耕地的现象极为罕见。农户还说：当地农户耕种农作物基本上不从这条积水沟里取水，而是从渔需品市场北面约五百米远的一条较大的水渠取水灌溉，这水渠的水来自相邻的麻岗镇的热水水库。积水沟下游过去曾有部分群众取水种菜，但近年由于积泥渐多积水渐少，下游种菜的群众有所减少。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同是在花园村委会，有一赵姓养虾专业户因多年养虾失收，2005年在为他的虾塘进行清淤处理时污水和淤泥渗入了相邻农户的农田里，造成了失收。后来，经过协商赵姓养虾户向受害农户支付了赔偿金，污染事件得到解决。有村干部说：即使周围数个污染源的污水排向这条积水沟，这条不大的积水沟也很难说得上造成400亩农田失收和威胁到2000多人的饮用水安全。但不管如何，众业主还是希望有关部门能对渔需品市场的污染范围进行权威核实。 业主陈述五大理由要求保留并壮大渔需品市场 听证会上，众业主在陈述中列出了保留并壮大渔需品市场的五大理由：1、电白县渔需品市场的发展壮大符合省委、省政府实施的“双转移”战略，有利于电白乃至茂名地方经济的发展；2、渔需品市场是电白乃至粤西海洋与水产业重要的配套产业，不可或缺。另外，由于渔需品实用、耐用，目前开始被许多农民群众使用；3、渔需品市场经营符合《再生资源回收管理办法》，符合国家政策。茂名作为欠发达地区，为繁荣地方经济，不应排挤这类项目的发展；4、渔需品市场一直都对电白的地方经济发展有贡献，随着业务的扩张，贡献也将越来越大；5、渔需品市场解决了200多人的就业，对稳定社会和改善民生起了一定的作用。 业主在陈述中还指出：一段时间以来，相关部门不断有人前来要求他们搬走，并说搬离原址另找新地方开档就没事了；该县环保局一位领导在给市场业主下发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时表示，对每位业主罚款10万元也不是最终目的。众业主对这些言论感到很迷惑：既然搬离就没事了，究竟是环保问题还是这块市场的地皮问题？如果是地皮问题，他们作为既有租用者，有知情的权利。罚款不是最终目的，那么最终目的是什么？众业主还对旦场镇政府根据小部分群众的投诉就不切实际向上级夸大渔需品市场的污染程度，是刻意给他们带上污染枷锁，是行政乱作为。业主还表示：即使要他们搬离，人民的政府也应该出面协调各方，商定一个合理的搬迁方案，给渔需品市场留一条出路，给他们留一条生计。 对于电白渔需品市场，迷惑和焦虑的众业主似乎难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