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滩足球赛

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我在湖口县一中读高二。课余参加了学校石钟文学社，负责文学社的老师姓胡，近一米八的个头，削瘦，平头，精神气很足。 一个夏日周末，胡老师向文学社成员宣布，明天组织大家去对面洲采风。我们县城位于鄱阳湖畔，去对岸需乘渡船，大家习惯将湖对岸的大片滩涂地叫对面洲。胡老师这一决定让我们雀跃不已，尽管乘渡船去对面洲不过二十来分钟，但相对我们这些闭门读书的学生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放松。 第二天一早，我们自备水和面包、饼干等食物赶到学校集中，除去两位同学请假，共有八男四女十二位同学，全是高一和高二的，因为学校不同意高三学生加入文学社。大家在胡老师带领下兴高采烈地朝渡口而去，渡船是人车混渡的，车要收费，而人不收费。我们站在船舷，看着湖水翻涌，远眺湖畔的石钟山，叽叽喳喳，非常兴奋。 下了渡船，大家沿着湖畔随意漫步，湖水、农舍、稻田、池塘、老牛、桑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不时引起我们阵阵欢呼。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片沙滩，这是湖堤后的一处窝形沙滩，湖水绕过湖堤，没入沙滩二三十公分，湖水清澈见底，湖沙细腻光滑。我们忍不住脱了鞋子跑到沙滩中戏水，不一会，衣服都被水弄湿了。 有同学带了足球，几个人在水中随意踢着。胡老师说，干脆来场湖滩足球赛如何？这一倡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很快十二人分成两组，一组搭配两位女生，由胡老师担任裁判，我们找来四根树枝插在沙滩两头，就算是两个球门了。男同学都脱得只剩下裤衩，女同学则穿着衣服下水。 激烈的球赛开始了。大家奔跑、跳跃、带球突破、头球攻门、阻挡拦截，玩得不亦乐乎。胡老师在水中不停奔跑，没有哨子，他只能大声地叫喊，如同孩童，全然没有了课堂上的严肃。 在齐小腿肚的湖水中奔跑十分吃力，那足球也很难踢远，不一会我们都气喘吁吁了，女同学则早早地退到球门处，两人一组主动担负起门将的职责。场上只剩下男生拼抢，常常在水中撞得人仰马翻，到后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只管将球往对方球门推。胡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成为最宽容的裁判了。 90分钟比赛结束，比分15：12，可谓创造了一项足球史上的进球记录。胡老师裁定输球方在水中顶球，两位女生连顶几次也无法成功，只好一人唱一首歌才过关。 上岸后，我们选一草滩，坐在太阳下，边吃东西边晒着衣服，其间胡老师还给我们现场讲了一番写作时如何写景，如何做到情景交融，让我们受益菲浅。直到夕阳西下，大家才返回往渡口去。虽然很疲惫，但我们的心情却非常快乐。 这些天，我每晚坐在沙发上，怀抱抱枕，观看一场又一场精彩的南非世界杯足球赛事时，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当年那场沙滩足球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