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夫妇携爱女回茂寻亲

文/ 图 本报记者 柯小瑛 邓悦蓝 9年前，一对荷兰夫妇从茂名市福利院依法收养了一名9个月大的女婴。如今，为了还原养女对祖籍国和出生地的特殊情感，大爱父母不远万里带着她踏上寻根之旅—— 日前，荷兰夫妇赫曼·美杰、玛丽亚·伊丽莎白·特维里克带着一双儿女，飞越千山万水回到中国寻根。他们先是到了养子的出生地内蒙古呼和浩特，而后辗转南下，来到养女的出生地广东茂名。 由于双方语言不通，记者颇费周折，在茂名国旅出境游部经理罗智武先生的热心帮助下，顺利完成了这次采访。洋夫妇收养茂名弃婴 赫曼夫妇温文尔雅，和善谦逊，平易近人。他们居住在靠近首都阿姆斯特丹的一个小镇，丈夫赫曼·美杰是当地出名的电视机制造商，妻子玛丽亚·伊丽莎白·特维里克是一名音乐教师。 记者面前的这一家四口，金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父母和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儿女，是多么和谐温馨，其乐融融的情景让人顿生莫名的感动与羡慕。 10年前，也就是2000年4月中旬的一个早上，一个新生女婴被她的亲生父母遗弃于茂名市区官山路。她被派出所民警送进市福利院，并从此有了个好听的名字：茂小勉。小勉9个月大时，来自荷兰的赫曼夫妇通过国际领养收养了她。 荷兰是远在欧洲西北部的一个美丽富饶的小国。在这个国土总面积为41864平方公里的国度，茂小勉在赫曼夫妇的悉心呵护下慢慢长大了，长成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爱购物，爱中国菜，她不会说中文，思维和荷兰本土人没什么两样，在荷兰有很多好朋友，生活很幸福。目前，小勉还有两年就读完小学，她的写作、数学很优秀，很有创造性，爱画画，爱拉小提琴，爱打网球。因为酷爱动物，她希望长大以后到大学里专攻生物学。 赫曼先生说，女儿两周岁时，甚至更早一些，就开始觉得自己无论跟父母还是周围的人都不一样，于是经常缠着他们追问关于“生命起源”的问题。他们毫不隐瞒地告诉女儿，她来自中国，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出生地在茂名。同时他们也安慰女儿：不管遗弃的原因是什么，亲生父母一定有难言的苦衷。 大爱父母真诚决定 赫曼夫妇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女儿的平安与幸福，给她原本灰色的童年一点一点地涂上绚丽的色彩。 家乡是每个人心中的圣地，对生命起源的地方有着一份与生俱来的特别情感，远在荷兰的小勉也不例外。当她知道自己有中国人和荷兰人的双重身份，对祖籍国就产生了深深的眷恋和热爱，对家乡茂名和亲生父母有着难以割舍的牵挂，小小年纪就有了隐隐的忧伤。多少个皎洁的月夜，小勉常想，我的家乡茂名是一座怎样的城市？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模样的？他们会不会想我呢？我长得像谁？那个茂名的家里，我的兄弟或姐妹如何？爷爷奶奶还健在吗？福利院里日日夜夜照顾我的阿姨们还好吧？ 小勉有一个8岁的弟弟，中国名叫李宣威，荷兰名为汤姆，他是赫曼夫妇收养了小勉两年后，再次依法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的福利机构收养的。和儿女们一样，赫曼夫妇亦常常思念着那个遥远的国度和未知的家乡，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儿女的情感困境。他们认为，一个人完整的生命，情感之线应该从其生命起源的地方串起，尽管曾遭弃，但孩子们有权对自己的家乡有个清晰的认知，有权知道亲生父母在哪里，有权了解那个家庭的情况，而这也正是他们身为养父母的庄严职责。于是，心胸宽广豁达的夫妇俩毅然作出一个真诚的决定：带着至爱的儿女回中国寻亲！ 寻找生命足迹 第一次踏上茂名的土地，第一次走进茂名市福利院，帮助女儿寻找生命的足迹，赫曼夫妇激动异常。 小勉回家了！福利院的阿姨们看到漂亮健康的小勉，也非常感动。 这是一次情感的回访。他们深刻领悟了福利院的专职人员对孤儿的爱与关怀，同时更明白不管受到多少关爱，孩子的成长始终不能没有家庭和父母。 看着众多的弟妹，知道自己也曾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小勉心里酸酸的，既感到不幸又感到幸运。这个来自荷兰、没有任何婴儿时代记忆的小女孩，却虔诚而又认真地将带来的学习用品分发给与当年的自己相同遭遇的茂姓弟妹。她还参观了她当时的遗弃地，亲临命运转变的现场，小小的心灵也不由得涌起些许感触。好在赫曼夫妇早有思想准备，平时尽可能给她更多的亲情抚慰和心理疏导， 以免她过多去想起被遗弃的恐惧，因此小勉很坦然地经受住了这一考验。她说，回到荷兰的家里，她会告知爷爷、奶奶、姑姑、叔叔等所有亲人以及班上的同学，她在茂名的所有事情。 当初被收养时，茂小勉还是个婴儿，对福利院里的一切浑然不知。这次回访，让她对这个大家庭满怀感激，也让她找回了生命中弥足珍贵的记忆，她知道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姓茂，所有的保育员都是富有爱心的“妈妈”。小勉告诉“妈妈”们，其他四个与她同时被荷兰家庭收养的茂姓姐妹生活得很好，她们都是好朋友。她还说，等到18岁时，希望再次回到茂名市福利院，在这里当一回义工。 如今又是惜别的时刻。再见了，福利院的妈妈们，10岁女儿的眼里闪着泪花，离开庇护她生活了9个月的地方。 荷兰女儿的中国式微笑 最让赫曼夫妇津津乐道并且格外迷醉的，是女儿那可爱的“中国式微笑”。 赫曼先生对记者说，在茂名的几天，徜徉在街头，他们常常引来行人好奇的目光：为什么金发碧眼的父母带着两个黑发黑眼睛的中国孩子？他们是一家人吗？甚至有人热情地来问小勉，但小勉听不懂中国话，不能回答，只是微笑着，一个非常中国式的微笑。她看到街上的同龄人，就想，如果自己是在茂名长大，他们或许正是我的朋友呢。在这里，她兴高采烈地拍了很多相片，以便珍藏起这一永生难忘的旅程。 记者眼里的小勉，文静羞涩，就像邻家的小女孩。而她身边的弟弟汤姆则又蹦又跳，开怀大笑，北方人骨子里特有的那股豪爽显露无遗。 当小勉知道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中国母亲节、每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天是中国父亲节时，非常高兴。6月20日，她在茂名度过了一个非同寻常的父亲节，整整一天，姐弟俩和赫曼夫妇流连在油城街头，逛街购物，一家子快乐无比。在这个难忘的节日里，懂事的小勉心底充满了对朝夕相处的荷兰爸爸多年来付出爱心、努力与辛劳的感恩，以及对素未谋面的茂名爸爸的想念。 赫曼先生告诉记者，虽然目前尚未获得小勉亲生父母的有效线索，但此行非虚，因为他们在茂名逗留的几天，女儿快乐得像只小鸟，经常友好地向人们展露那迷人的“中国式微笑”，这令他们夫妇深感欣慰。 在茂小勉看来，家乡，不再是一个抽象的语言符号和地域概念，家乡已经真真切切在眼前，家乡的天空、家乡的草木、家乡的风情，还有家乡人的热情和笑容，都已深深地刻进了她幼小的心灵里。 后记：今天下午，小勉即将离开魂牵梦萦的茂名，留下未却的心愿，带着不了的思念，随家人踏上归途。临别前夕，赫曼先生诚恳地对记者说，他们和女儿并非有意责怪亲生父母当年的遗弃行为，如果有朝一日能相认，那只是为了还原女儿对祖籍国和出生地的特殊情感，让这边的亲人知道她生活得很幸福，让她的人生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