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熟鱼粥”

从每年农历的三月开始，茂名地区的市场上就多了一种食品——熟鱼。这是海里一种季节性的鱼，如称作“波浪”、“虎条”、“青鳞”等好多种鱼，都是海里“长不大”的那类小鱼，这时候生长得最多最容易捕捉。渔民捕捞到这类鱼后，煮熟了才拿到市场上去卖，因而统称为“熟鱼”，是我们这一带才有的特色食物，香甜可口，吃粥吃饭都适合，是很受人们喜爱的一种食品。广州、佛山等一些外地客人来到茂名后，都十分喜欢吃熟鱼，有的还专门到市场买几斤带回去，熟鱼还成了朋友间相互赠送的物品呢！ 一次，陪客人吃饭，他们对“熟鱼煮韭菜”这道我们这里的传统食品赞不绝口。说到这里，我便想起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吃熟鱼粥的一段往事来。那时，对我们这些离海边较远的山区农村来说，一年内难得吃上一回熟鱼。因那时农村还很穷，村人没有钱是很少去圩市的，我们家乡附近也只有金塘圩里才有熟鱼卖。一次，我们村里的几户人家都从金塘圩里买回了熟鱼，是叫“虎条”的那种熟鱼，长长的有筷子头那么大，它满身是肉，“没骨没刺”的，很方便小孩和老人食用，不会担心刺着。家家都用这来之不易的熟鱼来煮粥，还放些韭菜一起煮，味道特别鲜美。我那时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从没吃过这么香甜可口的味粥，吃了一碗又一碗，记得好像吃了六七碗还舍不得放下碗来，可知那时农村里用的碗比现在的碗大得多啊。村中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也都吃得饱饱的，肚子圆圆的，放下碗后喘着粗气，显得十分难受。其中一位小孩子的妈妈，她生怕孩子再吃就会胀破肚皮了。可当她想过去夺下孩子的碗时，自己却站不起来了，因为她也实在吃得太多了。这事后来被村民们传为笑柄，笑了几十年呢。记得那次我们几个小伙伴因为吃得太饱，都抱着肚子说不舒服，还是村里的三叔公有经验，叫我们赶快到村口的小河里浸水，这样就能助消化，很快就会好了。三叔公说的还真灵验，我们在水里泡了好一阵才舒服些。邻居有一个小孩子在河里泡了回来后，还是舍不得剩下的熟鱼粥，又多吃了两碗，结果又得去河里浸水。可见，那时熟鱼粥的诱惑性实在太大了，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事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这美味的熟鱼粥始终令我记忆犹新，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前些年，也是熟鱼上市的时候，我还专门去市场上买回一些很靓的“虎条”熟鱼，也按过去的传统做法煮熟鱼粥，还加了生抽等调味品，但怎么也吃不出当年那种味道来了。我想，可能是因为那时的生活条件艰苦，很少能吃到这样的粥，就会觉得好吃。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因而就不会觉得熟鱼粥好吃了。现在，熟鱼的食法也多种多样了，就是很少会有人再用来煮熟鱼粥，更不会赞美它好吃了。记得前些年去潮州时，那地方有一种很特别的菜叫“护国菜”，听说名字还是古时一个皇帝起的。据说这个皇帝登基前，一次落难逃到这里的农村，村民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他，临时摘了些番薯叶，磨烂后煮汤给他吃。他饥不择食，况且也从未吃过这样的食物，因而觉得特别好吃，始终念念不忘。但当他当上皇帝后再回到这里寻找这道菜时，就再也吃不出当年那种味道来了。我想，熟鱼粥也和此同理，时过境迁，生活条件变好了，感觉自然不同，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