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排有户“阉鸡世家”

　　茂名晚报讯记者朱杰祺通讯员陈子楷陈天福 打铁、阉鸡、补锅、剃头、修钟表、弹棉花、织篾匠、烧窑工……“老手艺”不仅仅是一种物化的呈现，更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文化、情感的传承。“老手艺”不仅仅是匠人精神的流传，更是一个时代、一群人的回忆。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曾牵系老百姓生活点滴的老手艺、老行当，正渐渐淡出我们的视线。那些技艺高超、一技就是一辈子的民间老艺人，如今已是可遇而不可求。
　　近日，茂名晚报记者几经打听查找，得知在信宜客家地区钱排镇，有一户四代相传技艺精湛的“阉鸡世家”，现如今其一家父子4人均身怀“祖传绝技”。为此，记者走近他们，依稀重温了一段逝去的旧时光……
1 四代相传成“阉鸡世家”
　　这位老艺人名叫梁大平，现年68岁，家住钱排镇钱排村委会善教埇自然村。他是钱排兽医站的一名退休工人。他的三个儿子梁昌庆、梁昌蔼、梁昌堂，均传承了他的阉鸡技艺。但由于近些年来业务稀少，小儿子梁昌堂长年外出谋生，年岁渐高的梁伯在家带带小孙安度晚年，只有在家平时种植管理三华李的大儿子梁昌庆和二儿子梁昌蔼业余从事阉鸡行当。
　　梁伯说，他家从他祖父那一辈（清朝咸丰年间）便开始从事家禽牲畜阉割行业，至今到他儿子这一代，已是子承父业四代人代代相传了160多年，不单阉鸡，也精通阉猪、阉牛、阉狗、阉鸭、阉鹅、阉猫等，在过去农村六畜兴旺的年代,他和他的父辈堪称地方“阉割第一刀”，远近闻名。“我从13岁起跟从父亲学熟禽畜阉割术，过去每天走村串寨，生意多得很，最初收费阉一只鸡也就几分钱，阉割费也可以按时价用五谷杂粮代替。”
　　梁伯说，他的三个儿子早已各自成家，如今他群孙绕膝，他虽然已放下阉刀多年，但刀法依旧娴熟，他在家耕种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大多时候都是接受上门业务，有时逢镇上圩日也会到街边小巷设摊营业。
　　“到了儿子这一代，阉割业务就只剩下阉鸡了。”梁伯说。
2 现场操刀见精湛技艺
　　鸡为什么要阉？阉鸡是门怎样的技术活？
　　梁伯介绍，雄性家禽牲畜阉割，目的都是为了长膘。小公鸡阉割后就变成了阄鸡，性情变温和，对母鸡不思不想，一心长肉，肉多味美，正遂人意。若不阉，公鸡长大则冠大深红，引颈高歌，看似精壮实则身瘦如柴。
　　记者采访当天，梁伯的大儿子也在家，正好有附近的村民提着一笼不大不小的公鸡前来求阉，因此记者现场观摩了一回难得一见的阉鸡全过程。
　　只见梁师傅坐到门前一块小石墩上，不紧不慢地打开鸡笼，随手伸进去抓住哪只就哪只，然后弯身把鸡按在地上，一只脚踩住鸡的双脚，另一只脚踩住鸡的两只翅膀，鸡不停地鸣叫，但是动弹不得。这时候梁师傅用手指摸了摸鸡身一侧找到要下刀的部位，三下五除二把毛拔去，然后用阉刀一划，切开一道口子，再用扩创弓（两头有弯钩的金属工具）把那道口子扩张成一个小洞，接着用一根细长的、一头系着条细丝线的铁针伸进洞里，捻起线儿拉扯几下，再用一个长长的小勺把已被丝线割断的小球状睾丸舀出来……
　　梁师傅的一系列动作“稳、快、准、狠”，可谓一气呵成，可见其技艺相当精湛。阉一只鸡，从动刀子到完工用时仅仅是三、四十秒钟。
　　梁师傅向记者介绍，他和两个弟弟都是在20岁前后跟从父亲学艺的，他至今从业时间也超过了20年，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年阉鸡都变成零星业务了，如果有养鸡场请他去，一天能阉鸡500至700只，“零星业务收费高一点，阉一只鸡收3块钱，养鸡场业务量大、集中，收费也低廉优惠很多，阉鸡每只收费8毛钱。”
　　梁师傅现场还向记者讲解了许多阉鸡的技法，比如，取出睾丸一定要取干净，如果阉不干净日后鸡就会变成“水骚鸡”，偶尔会打鸣，长的肉也不好吃；小公鸡体重有了4两起就可以阉割，体重1斤多至2斤的公鸡最好阉，体重4斤以上的公鸡阉割就属于高危业务了，阉之前要先给鸡喂食些冷水，使其血管收缩减少充血，从而减少出血死亡率；阉鸡时必须选准下刀部位，做到集中精神、胆大心细；拉割鸡睾丸的丝线越细越好，可以减少阉割出血量减轻鸡的痛楚……
3 时代变迁忧技艺传承
　　梁伯的住宅说不上是豪宅，但在乡村里也算是有点气派的楼房大宅。称他家的住宅为“阉鸡楼”应该水分不算大。梁伯住宅的一旁，种着一株树龄超过了10年的高大的棕树。梁伯说，这是一株桄榔棕，阉鸡时用的细丝线，就采自桄榔棕的叶鞘，又细又韧。“我以前用的是蓑衣线，儿子这些年才摸索用上桄榔棕纤维线。”
　　梁伯说，过去阉鸡这门手艺长盛不衰，是一门可以谋生的技术活，一年到头都有阉不完的鸡，但到了近些年生意越来越少，有些养鸡场养鸡也是以喂药代替阉割了，“我操刀年代，全镇比较出名的阉鸡师傅就有十几名，到了近几年就只剩下我这独自一家了。”
　　“如今在家的两个儿子也不是专业阉鸡了，不知道以后的以后，这门祖传技艺还能不能一代代地传下去。”说这话时，梁伯原本自豪的神情变得沮丧起来。
　　梁伯说，现下阉一只鸡收费两三块钱，业务少之又少，阉鸡收入根本无法帮补生活，儿子们之所以还兼职阉鸡，除了舍不得丢掉百年祖传老手艺，还有一个次要原因就是鸡睾丸变得比以前值钱了很多，宾馆酒店都抢着购买，目前价格上升到了每斤100元起。“如今的人追求保健养生，鸡睾丸有滋阴壮阳的特殊功效，对女性养颜保健，对男性壮阳补肾。食用方法一般是和其他药材搭配炖汤，也可泡酒饮用。”“儿子因为阉鸡业务零星，所以经常是把鸡睾丸放到冰箱里储放起来，待集到一定数量再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