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谍案

　　日本间谍深谷义治
　　1937年，他随侵略日军来华；1939年9月，他被送到北平“北支那派遣军”宪兵训练；1943年夏，他再次以“中国通”的特性，被日本情报机关进行潜伏特训；1944年5月，他化名“尤志远”，长期隐藏上海；直到1956年，这个在中国大地长期潜伏的职业间谍，急于与“组织”恢复联系，殊不知中国反间谍斗争依靠的是人民群众，他的异常举动早被盯上了……
　　A 群众举报查疑点
　　1955年9月，上海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收到一封由外埠转来的举报信。该信揭发自己朋友的一位亲戚尤志远是日本人，真名叫深谷义治，原系日本宪兵队军曹，化装成中国人来往于北平、济南、上海等地进行间谍活动，杀害我爱国人士，并与别人一起制造假钞票，解放后以买卖电器旧货为主，长期隐藏在上海。
　　公安局领导对这份检举材料极为重视，召开有关处室领导进行认真分析研究，并将这一任务交政保一处侦破。经翻阅资料、户籍档案查实，尤志远家住周家嘴路288弄61号，他出生于1915年，自称原籍福建，其妻是陈绮霞，有两个孩子。尤志远在1949年后做过金钞买卖和五金旧货生意，现在家设小工厂制造电器仪表，还曾兼任外地玻璃厂技术顾问。又据国民党警察局户籍档案记载：尤志远日伪时做袜子生意，日本投降后，曾任钧昌银号襄理，领有上海居住证和国民身份证。
　　侦察员对尤志远所住的里弄、周围邻居进行了秘密走访、交谈。群众反映：尤志远是早年从日本归来的华侨，平时很少与邻居、民众接触，深居简出，行动诡异。“这个日本鬼子很可能是隐藏较深的间谍。”于是，侦察员们决定首先要对尤志远的妻子陈绮霞等主要社会关系进行调查。陈绮霞1949年前曾做舞女，经常出入于百乐门舞厅，也正是在这里与日本人有了来往。再通过对陈绮霞现有资料查阅以及与她交往的人员情况分析，发现在肃反运动初期，就有知情者揭发她的丈夫尤志远是日本人，日本名叫大山冈，在济南开袜厂，常佩戴手枪同一伙彪形大汉交往，行动诡秘而隐蔽。这位知情者1944年冬去北平时，亲眼看到尤志远身穿日本宪兵军装，符号上的姓名是深谷义治，职务是军曹。日本投降后，尤志远从北平逃到上海。1940年夏，陈绮霞的一个亲戚，从济南来上海，和尤志远一起，通过印刷画工古某等人，伪造解放区北海银行五角、一元、五元、十元等票面假钞。根据知情者提供的情况，进一步证实了尤志远确是日本宪兵。
　　B 侦察员全力以赴
　　此时发现，尤志远虽深居简出，但一离开里弄便到处活动。他常去虬江路旧货市场，五金电料行，无线电商店购买电料、器材，并发现了一些日伪时与尤志远有往来的商人。经向其中上海科艺照相馆摄影师，原日商有美洋行店员等侧面了解，他们也反映尤志远是冒充中国人的日本宪兵。另据虬江路旧货业主、在押犯人邱云宗交代，1952年，他因做旧货生意与尤志远相识，1935年初，尤志远曾托邱店里工作的日侨冈村小太郎回国时带东西和信件给日本的朋友。冈村回国后曾来信告诉尤志远，信物均已转交，请其放心。
　　经过一年多的跟踪、监控、调查、分析、研究，尤志远的案情有了进展，从各方面汇集的材料，不仅证实尤志远是冒充中国人的日本宪兵，并且发现了他在解放后与日本方面的联系。为了查明尤志远的历史罪行和是否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局处领导研究决定，除继续侦察控制尤志远在上海的活动外，以其长期任职和有联系的济南、北京、天津等地为重点，进一步深入细致地进行走访、调查。
　　在济南市公安局的协助下，侦察员克服了日伪档案不全，资料不多等困难，对已找到的日寇宪兵队成员名单仔细查阅，不放过一丝线索，并走出档案室，到社会上寻找日谍踪迹。在济南侦察员和当地政府、群众的配合下，他们辗转找到了原济南日寇宪兵队特工班的翻译何成大和贾一礼，经何、贾两人辨认照片、实物，确定尤志远是济南宪兵队内的特殊人物，行动自由，生活阔绰，花钱似流水，常穿便衣，曾在鲁南、苏北一带搜集共产党的情报。何成大还告诉说：深谷义治有时还跑到上海做“买卖”，他的活动由队长葛西寿直接领导，并与日寇第十二军参谋山田少佐常有联系，旁人不得过问。
　　为了查明“中日青年联盟”的大山冈就是尤志远的事实，侦察员再次走进济南市档案馆和市公安局的档案室，翻找这方面的史料。根据公安局档案室同志介绍，“这个组织是日本‘北支那派遣军’参谋部二课在山东推行所谓‘红旗’政策时建立的，目的是搜集共产党的情报和破坏地下抗日组织。”在档案室同志的引见下，经向该组织成员王奇伟、贾志远调查，1940年秋，大山冈以济南铁路局人事科职员的身份，纠集了一批中国青年，以“反战”“抗日”为名，建立组织和联络据点，经常在公园秘密集会散发署名“中共宣”的传单。大山冈还指示他们去家乡了解和搜集共产党活动的情报。1943年大山冈离开济南后，该组织停止了活动。
　　在济南，侦察员还找到了曾和尤志远一起开设亚蒙袜厂的人员张某，据张介绍，他曾是日伪时济南商会理事，与尤志远合伙经营亚蒙袜厂，他说，“亚蒙袜厂”是1942年开设的专门负责所谓“感化”从日寇“救国训练所”转来的八路军俘虏，边劳动，边考察，有条件的交给济南日军谍报机关使用，如不能“感化”则秘密处死。
　　为了核实尤志远伪造假币，曾任北海银行印刷厂厂长的李维功证实，1940年日本确在上海伪造五角、一元、五元、十元北海币，破坏解放区金融；又找当年知情者范松年等了解，1940年尤志远化名牛振业，偕同“中日青年联盟”成员李嘉武，从济南到上海，借口北方抗日游击队需要由范介绍印刷假钞，由尤志远拿去印刷。回济南后，尤志远秘密唆使宪兵队将李嘉武逮捕，杀人灭口。
　　C 智斗暗藏老特工
　　“要想办法让他自己开口讲出身世，说出自己所犯的罪行。”侦察员们决定主动出击，让尤志远开口。经过反复研究，最后我侦察员选定有爱国心的黄一桥主动和尤志远接触。黄一桥是上海五金工具厂小业主，原是日商有美洋行职员，长期与尤志远有来往，和尤的老婆也有一定的交往。为了进一步使日本宪兵就范，侦察员们设计了一个“逼写自传”的圈套。侦察员从区工商局了解到尤志远所办小厂有偷税漏税现象。此时，区工商局负责人找尤志远谈话，并吊销了小厂的执照。区税务局还责令他限期补交2000元所得税，逼其关厂。
　　尤志远走投无路，急冲冲找黄一桥商量对策。“现在工商局已经关掉了你的小厂，但你凭自己的技术找个单位还不容易，省得受气。”黄一桥对尤志远说。尤志远听后很动心，他认为黄一桥的建议很好，并告诉他说，天津市第一玻璃厂曾邀请他去当顾问，收入肯定不错。得到这一信息后，侦察员立即与天津方面取得联系。不久，天津市第一玻璃厂副厂长来找尤志远谈话。
　　“我们邀请你来厂当技术顾问，现在像你这样既懂业务，又懂仪表等技术的人不多，我们肯定会给你优厚待遇。我们希望你进厂时要带一份自传。”其实，这位新任副厂长也是侦察员扮演的。
　　当天下午，尤志远来找黄一桥。黄一桥趁机献策说：“自传要从8岁开始写起，每个阶段都要有证明人，我的自传和履历表底稿可以借给你参考，你先写个草稿，每一段怎么写要好好考虑，不能有漏洞。”
　　黄一桥想得那么细，使尤志远很感激。表示要立即动笔编写自传，并请黄一桥帮着把关，黄当即表示：“老朋友的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于是，在尤志远家中，这个潜伏老特工详细地向黄一桥讲述了自己的历史……
　　（上）
　　（据《档案春秋》《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