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君书人几何

戴锦尧
　　“你好，我是××快递，你买的书到了，请你收货。”每周，我都要接到几个这样的电话。虽然现在的电子书很便捷也很便宜，但我依然偏好纸质书，而且买起来是乐此不疲，这种剁手的爱好经常连快递小哥们也颇感兴趣，有些小哥专门爬几层的楼梯将书送到我手上，就是为了“见识”一下买书的是什么样的人。当他们见到我也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后，通常会弱弱地问一句：“买那么多书，你都看过吗？”看着他们殷切而怀疑的眼神，我额头有点冒汗，应付着回答说：“尽量看吧，今天看不完明天看，再看不完就藏起来，到退休的时候就大把时间看了。”想起自己的买书速度，再看看家里如峰峦叠嶂般的书堆，真是有点心虚，毕竟自己读书的速度远逊于买书的速度，只能是先藏后读了。
　　叔本华曾感慨说：“如果在买书的同时又能买到这些书的时间，那该有多好！但是，人们经常把购买书籍错误地等同于吸收和掌握。”看来叔本华是很有经验了，买书并不代表就是读书，买书多不一定读书多，读书多也不一定学问多，不是所有读了五车书的人都学富五车。
　　今年南国书香节的主题“把读书作为一种生活态度”，我想自己的生活态度太端正了，读书已不仅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是生活中“很重”的部分了。有藏书前辈这样说过：“所谓的藏书家，就是把书偷偷带进家里藏起来的人”。藏书耗费家里有限的生活费，还要占用家里有限的空间。买书要钱、书柜要钱、书房更要钱，书山有路钱为径，谁说读书不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呢？为此，我经常要与家人轻声细语地解释为什么买这些书，并不厌其烦地鼓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虽然颇有画饼充饥的意思，但毕竟是读书才有希望。但自己从榨出的时间和精力水过鸭背式读书，能留在脑子里的东西确实不多，更不说学以致用，学以成才了，读书生活的质量真是有点难以启齿了。不像战国的苏秦先生，在游说秦惠王失败回家，顶着兄弟嫂妹妻妾嘲笑的压力，从成堆藏书中选出《太公阴符》，以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苦读数年，学成后以合纵游说六国，使秦人闭函谷关达十五年，以“六国大封相”走向人生的辉煌，真是体现了读书的价值。想想自己，还是现实点吧，自己只是一个喜欢读点书的人罢了，别想太多。
　　宋人危稹在《赠书肆陈解元》诗云：“兀坐书要自切磋，阅人应似阅书多；未知买得君书去，不负君书人几何。”危稹诗中“不负君书人几何”的感慨，是对书商苦心经营的尊敬和对书籍易散失的无奈，让人感受到“诗书继世长”的不易。现在，从买书到藏书也是不易。虽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有书不读，或读而不得法，只是将书堆成阶梯，而未能转化为“进步的阶梯”，既辜负了书人的心血，也辜负了生活的负担。
　　阅书应似阅人多。选书如同择友，希望自己不辜负买书的初心，毕竟书是自己选的，书也是自己想读的，虽然一辈子未必读得完。况且书籍是人类沟通的桥梁，多读书就等于多交朋友，而且是交心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