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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20-08-06期 第B3版:荔风

透明的蕹菜

  

■刘妍
  “又便又靓,走过路过莫错过。”听着热情洋溢的吆喝,盛夏走进南方的菜市场,心头阵阵凉意。油性笔写在纸皮片上的各种水牌,醒目地站在蔬菜堆积高耸着的制高点。每次一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莫名地有种热血沸腾的冲动。人间的烟火,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笼罩着,如影随形。若要了解一座城市,到菜市场走一圈,那里如百科全书般能找到活色生香的答案。
  时下菜市场,夺得叫卖声桂冠的非蕹菜莫属。2元一把的菜梗粗点,1.5元一把的菜梗纤细点。贴心的商家用细绳绑好,顾客上前瞅一眼,或俩指尖触摸一下,实证商家所言的真实程度,满意了,可信了,微信一扫,提着绳头,转身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我对蕹菜的认知与关山月的一幅绘画作品有关。粤地西部某城某单位的大堂门面--关山月作品,一夜之间竟不翼而飞。失窃案终于破了,我连夜奔袭,抵达目的地。稍微做做手指健美操查询,关山月作品在佳士得拍卖行的成交价格记录,或会打个冷战,又或会“哇”地大惊失色。与其说是奉命采访案件侦破的过程,不如说是一饱眼福看个真迹。公心私心,两不耽误。大作欣赏完,精神上得到满足,此时备感饥饿。头一天晚上的晚餐,早餐连上午餐,三餐爽约,胃发出强烈的抗议信号,于是迅速投喂,找间乡下饭店,准备做只现代饕餮,敞开吃,使劲造。
  目的地是一个县级小市,城市化程度并不高,城和乡区别不大,要不名家大作也不会“飞”了一会儿。所幸失而复得,告慰大师。饭店的商业化程度自然不高,出品人基本上都是巧手的乡妇,烹调方式上返璞归真。自家种的菜,养的鸡,池塘里的活鱼,土法压榨的花生油等,不胜枚举。首先上桌的竟是一大盘闪着油花的蒜蓉炒蕹菜。主角硬菜都没上,配角叶菜倒是率先登场亮相。三顿饭并做一顿饭,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狼狈地开吃。一夹子蕹菜入口,顺着食道抚慰着胃,我连声问同行者:“这叫什么菜,好吃得很。”同行者乐了,“饿晕了,蕹菜,又叫空心菜,吃不出来?”说完,哄堂大笑。不光是同行者笑了,我再伸出筷子夹菜时,发现蕹菜露出了笑脸,美滋滋地发出邀约,快来,别客气。菜梗又嫩又脆,嫩到不忍心咀嚼,脆到入口怕折了。梗和叶嫩绿到了极致,变得晶莹透明。口里的还没完全吞咽,我又夹了一筷子。普普通通的一盘蒜蓉炒蕹菜,在巧妇的手里,让客人吃出了幸福感,实属不易。盘子见底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蕹菜军团毫无客气地占领了我的胃,以致主菜粉墨登场时,有心无力,兴趣不大。同行者得了口福还卖乖调侃道,一盘青菜成功将我打发。的确,蕹菜的美味让我铭记于心。
  蕹菜是两广地区夏季常见的叶菜,普通却不一般。别名不少,空心菜、通心菜、通菜蓊、蓊菜等,与番薯叶是同门师兄弟。它的叶尾尖细,南方多个省份的常见夏季叶菜种类。西晋的《南方草木状》中,已有对南方先民竹筏水中栽培蕹菜的技术记载;《本草拾遗》中明确地记录着蕹菜可入药。有着广西博白原产地地理标记的蕹菜,品质上乘,绝对是全国蕹菜家族中的贵族。
  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小城蕹菜的美味已过去了15个年头,可记忆却历久弥新,越发美好。这期间,我发现了蕹菜花样百出的做法和吃法。有椒丝腐乳、下川岛虾酱炒、啫啫铁板,广式做法、潮式做法、客家做法……无论何种烹调方式,在透明质朴的蕹菜面前,一切记忆和尝试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