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枫树林

罗 溪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里小河湾湾、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民风纯朴。夜深人静时，我穿越城市的万家灯火遥望故乡，不禁想起故乡的那片枫树林和往事。
　　枫树一辈子不开花，当然无法结果，全靠树根长出小枝条来繁育后代。我家乡祖屋后山的丘陵地带，长着一大片枫树林，大约有五百多亩。枫树虽然没有松树、白杨的伟岸，杉树的笔直，杨柳的婀娜，桂树的清香，但清新而质朴，灵气而坚韧。初春，当大地从冬天的梦中惊醒、鸟叫蝉鸣的时候，它伸展着腰枝，吐着新蕊，沐浴着春风，生机勃勃，催促着乡亲们辛勤地耕耘；盛夏，它舒展着硕大的臂膀，敞开宽阔的胸怀，撑开大片的绿叶，为乡亲们挡住似火的骄阳，送来阵阵的清风；深秋，漫山红遍，灿若朝霞，一簇簇火红的叶子点缀着大地，映红了半边天际，秋风吹拂，又像婀娜多姿的红衣少女在翩翩起舞，把自己优美的舞姿毫不保留地展现在勤劳的父老乡亲们前。冬天，它一方面鼓足劲，把根深深地扎在地下，把埋藏在地下的水分吸上来，又透过每片叶子的许多小气孔，把水蒸气吐在空中，弥漫在田野上，滋润着大地；另一方面，毅然别离枝头，脱离母体，洒向大地，供乡亲们做燃料，然后再给植物做肥料，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温暖别人，献给大地。
　　家乡的枫树林，给我的童年和少年增添了不少乐趣。暑假，我和一群牧童吆喝着牛群，在林中放牧，有时用绳子编一个简单的网兜，两头各绑紧一条枫树，荡着秋千；有时骑在牛背上；有时在枫林中追逐，奔跑，捉迷藏，钻野柴草堆，尽情地玩着各种游戏；困了，休歇在枫树的绿荫下，优哉悠哉；冬天，放寒假后，我和伙伴们垒薯窑，用枫树的枯枝来烤红薯，烤出来的红薯香喷喷，味道好极了……
　　记得高中毕业的那年高考，我差几分落选了，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在枫林中呆了一天都不想回家。后来，父亲在林中找到了我，深情地对我说：溪儿，你看那枫树，在贫瘠的土地上，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风吹雨打，都无忧无虑地生长，奋发向上，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会遇到不少曲折和坎坷，你要象枫树一样，要有坚强的意志和不怕困难的勇气。在父亲的的教诲下，我重新振作精神，如饥似渴地钻到书本中去，第二年终于迈进了高校的大门。
　　我在城市工作已多年，有时真想远离城市的喧嚣和人世间的纷争，回到宁静的乡间，去抚摸那粗犷的枫树。然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枫树突遭厄运，有果树承包商将枫树全部砍掉，种上了果树。枫林被毁，没有了植被，水土流失，山坑泉水逐步干涸了，斑鸠、鹧鸪和其它鸟类的叫声消失了，小孩捉迷藏的地方没有了。现在，每当我回到乡下，一看后山，神情有点沮丧，总是若有所失，夜里难以成眠，只好带上儿子枫在祖屋边的空地种上几棵枫树，以怀念过去的大片枫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