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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20-04-03期 第B3版:荔风

二月里来橘花香

  

■许冠华
  我也在盈盈的春光中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满足,完全浸润在橘花的香熏之中,被今天农村的美丽和富足所陶醉。待到暮春四月天,山坡上毛茸茸的橘红就要收获了。它不仅是春天的象征,也是春天的收获,更是见证家乡脱贫振兴的全新的境界。
  ——题记
  早春二月,雨水过后,草木葱茏。春正浓处,化北的橘红花在杜鹃鸟的啼叫声中盛开了。
  化橘红是化州出产的一种颇具名气的南药,素有北方吉林参、南方化橘红的说法。
  每年雨水季节,橘红花开,晶莹雪白。淡黄的花蕊,清纯浓郁,香气逼人。那种香,并不是街边道旁的白玉兰花或桂花那种的城市香,也不是园中桃花李花那种不肯越界的园中香;它是一种开放飘逸的落落大方的漫山遍野的野外香。它的香气撒欢儿穿人心肺,沁人五脏六腑,洒脱亲和得让人陶醉。
  化橘红是橘红中的极品,也是地理标志注册的地方特产。它质朴厚重,甚似当地乡居的勤劳的村民,任劳任怨而不善张扬,全是足踏实地的无须修饰的自然生态。
  每年早春二月,到化州橘园赏花的游人如鲫。他们远道而来,并非仅为觅寻橘花的芳踪,更多的是踏寻乡土之灵光,感受大地春天的气息和温暖,是表达对家山热土的那份虔诚与膜拜。
  化北种植橘红面积已达二万多亩了,早已成为规模上的南药种植基地。每年开春,我总要回到这里,让乡情、亲情、橘情点燃心中的热爱,弹动心中那股思念的弦,激发内心那缕涌动的联想与乡愁。
  至于化橘红的悠长历史和神奇药功,自古就有不少脍炙人口的,甚至有史可考的故事和传说。听说,化橘红闻名于世是从明代的一位南来履职的县太爷那里开始的。
  那时,一位翰林学士被朝廷从京城下派到南方化州任县丞。初来乍到,不知是因途中积累了风寒,还是对南方气候水土不服,老是痰喘咳嗽,寝食难安,且屡治屡咳,胸臆不畅,久治不愈。
  有天晚上,侍从为他取水煎药,不慎把药倒落地上了。情急之下,他胡乱摸黑捧起散在地上的中药,并顺手从井旁的鱼缸中舀了一勺水来煎好药汤,让县太爷服用。当夜县太爷安然睡至天亮,竟然止咳停喘了。
  县太爷将侍从叫来,详细地了解煎药经过,并亲自到井边对照药渣进行逐一分辨,发现与井旁这棵开花的橘树有关。因为药渣中有落下的橘红花瓣,鱼缸中泡有落下的橘红果。县太爷恍然大悟,认定是橘红花、橘红果入药可止咳平喘、疏肝理肺。后来,又经多次试验,屡试不爽,连自己水土不服的病也给治好了。
  于是,县丞告示百姓,广种橘红入药治病,从此便世代传承。由于化州当地水土更适合橘红生长,药用品质更好,就被定名化州橘红,通称化橘红。化州也被誉之为“橘州”。
  历来,东南沿海的人多往交趾、南洋等地谋生。但凡离乡外出者必备足化橘红,随时用以抵御风寒,治暑湿咳喘、水土不服、山岚瘴气和地方时疫,并把它看作是必备的护身药。
  面对漫山种植的化橘红,我的思路又回到了现实。化州北部是重丘陵地区,放眼望去都是红坭夹粉石的小山包。草木繁盛,植被深厚。昔日多是种植松、竹、杉,后来又开辟成橡胶园和茶园。这里也曾是接纳过大批城市知青的生产建设兵团。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亦曾留下过我们这代人的足迹和青春岁月。那时,由于生产值低,这里的富山依然是穷地方。
  地处化州市最北端的平定镇是毗邻广西的化北重镇,省际公路穿镇而过,良好的交通条件为这个山区镇带来了经济发展的大好机遇。这里本来就是橘红的传统产地,现在早已从零星种植发展到连片大面积规模种植了,成了化州南药加工和生产中成药的原材料生产基地。目前已投产的橘红面积达2万多亩,年产值超过2亿多元,成为地方经济的一项支柱产业。
  过去,化橘红都是分散种植的,多种在居家庭院或村边道旁。每年采收橘果也是各自晒、烘成干果后由药贩来收购,村民种植的积极性并不高,长期以来,仅仅维持在自用为主的小规模层面上。
  其实,当地百姓对橘红的利用也是非常充分的。小时候,我们家院子也种有几棵橘红树,开花时满院飘香。元宵节后,新叶尚未展开,白色的橘花便挤拥着绽满枝头了。当此时,祖父便在树下铺张席子,将落下的花瓣收集起来,晒干备作煮茶;结成小果后,将疏落下来的毛茸茸的小果放到厨房烘干,做成一串串挂在小孩脖子上的橘红颈链。每逢春节过后,还用橘红、香茅草、苍术、艾叶等粉碎用布缝做成猴子状的药包,附挂在橘红串上,让孩子日夜佩戴着,直至洗完端午节的龙舟水才放下。听说,这样可以驱邪杀毒。
  年纪稍大的家乡人,多用橘红干果做成烟丝盒和旱烟袋,连含着的烟嘴也是用橘红做成的。听说很有药用功效,秋冬可以防肺燥,春夏可以袪暑湿。甚至,蛇虫咬伤,也可以刮些烟斗橘红来应急,在家乡人眼里,唯橘红是万应的良药。
  现在的橘红深加工和制成中成药制剂已经很普遍了。药厂直接从果农处收购鲜果,免去了果农烘焙成干品的麻烦,也为广种橘红创造了先行的条件。
  今年春季防疫,村中的老人们又重拾当年做药包和橘红颈串的老手艺。村里的小孩又都佩戴起橘红串药包了,就像我们小时候,人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串猴子药包一样。
  今春回橘乡的计划被疫情防控打乱了。区委办的小余也是化北人,他与我早有约定,待防疫解禁,再去橘园补回这一课,决不让今年橘园游挂空。
  因为,今年化橘红在武汉防治新冠肺炎疫情中着实火了一把。化州支援武汉火神山、雷神山医院抢建工地的化橘红茶,成了深受欢迎的防疫饮料,并得到了两万抢建大军的一致盛赞和推崇,不仅帮了工地的大忙,还被中医推上了防疫治病的中药方剂。为此,化州市和新安镇又加急驰援了一批化橘红到武汉、荆州、鄂州的抗疫第一线。化橘红成为了带着橘乡人民深情厚意的温暖使者。
  早春二月。大地处处春意婆娑。杜鹃啼来雨水,春风染绿田畴。脱去贫困的乡村一派欣欣向荣的崭新气象,橘花香处,鹧鸪声声。耕田耕山是家乡人的本分,祖祖辈辈,他们耐住了寂寞,也守住了繁华。今天,虽然不必再为温饱奔波了,但依然坚守着家山土地,拨开时光,过着如同祖先一样恬淡的日子,重复着农耕的富足和热爱。
  我也在盈盈的春光中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满足,完全浸润在橘花的香熏之中,被今天农村的美丽和富足所陶醉。待到暮春四月天,山坡上毛茸茸的橘红就要收获了。它不仅是春天的象征,也是春天的收获,更是见证家乡脱贫振兴的全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