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崔耀奇
　　父亲是民国期间出生的人，一生吃苦耐劳。从小受苦受难的经历，造成了父亲沉默寡言的个性。父亲话语不多，但为人耿直、倔强、乐于助人。父亲没有读过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是犁田耙田的好手，还会编织竹器修理农具。父亲离开我已多年，我深深地怀念他。
　　在众乡邻心目中，父亲是一个“好心人”。在生产队年代，我父亲坚持每年春节前为乡邻到沙琅圩打酱油。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产队时期，每年春节前十天八天，同一生产队的邻里便将瓶瓶罐罐集中到我家里，交由我父亲到沙琅圩打酱油。大概有二三十户人家，每户至少有二个大玻璃油瓶，每个油瓶可以装二斤左右酱油，也有个别人家拿来大瓦罐。我父亲把这些瓶瓶罐罐装进二个大箩筐里，早上东方刚露鱼肚白就挑上担子出发了。从霞洞家里到沙琅圩路途遥远，走路要二三个钟。到了黄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时候，父亲挑着一担酱油出现在乡邻面前，脸上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在我记忆中，父亲常常义务为乡邻犁田耙田。我家与七婆为邻，七婆好可怜，七公走得早，与儿子相依为命。农忙时节，七婆家因没有认养生产队耕牛没牛耕田，她儿子也不屑学习“驶牛”，七婆总是担心自留地无人犁耙。我父亲知道七婆的难处，半夜起床去把七婆家自留地耕好。七婆知道后很感动，逢人就赞父亲“五哥好人啊！”分田到户后，每年农忙父亲还坚持为七婆“驶牛”，甚至还帮她家插秧。
　　父亲没有进过学堂读书，好在解放后参加扫盲班学习，看得懂简单的字和会简单算数。父亲精通农事，还会编织各种竹器器具。父亲在生产队是拿最高工分的“驶牛”（犁田耙田）高手，社员一致推选父亲为生产队长。在社员心目中，父亲是一位能干称职的生产队长。在父亲担任生产队长期间，抓好生产，管好物资、管好分粮等各项工作，做事总是先人后己，公正无私，深得社员的拥戴。听我大姐说过，每次分番薯或粮食，我家都是排最后，取最次等的。我懂事的时候父亲由于身体原因辞职了，但还负责带领全队“驶牛”能手把全队的田耕好。
　　在儿女心目中，父亲是一个沉默的人，不大爱讲话、做事认真、管教很严，对孩子有种深沉的爱，对孙辈则显慈爱。我小时候感觉父亲对我管教很严，我也很怕父亲。父亲总要求我读书要在班里拿第一，还要我每天上午放学后去放牛。那时在小学读书，一般是上午九点半放学。假如放学后不及时赶回家，超过十点还没有去放牛，父亲会用一条竹鞭子教训我。父母也不准我们去偷乡邻或生产队的红薯、花生之类农作物果实。当然，父亲也有温情的一面，偶然会带我去邻近的石顶大队看一场电影，甚至把我高高举在肩头，回来后知道我饿得睡不着，他会偷偷起来煲咸萝卜饭让我一个人吃。父亲对孙辈很慈爱，我在电白师范工作期间，他身体已不大好，但常常搭车来看我的孩子，每次回去都是依依不舍……
　　父亲故去多年，想起父亲的苦，想起父亲的好，想起父亲深沉的爱，我总是禁不住潸然泪下……在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我在远方望故乡，故园已成梦一场……